天边的晚霞似漫烧的野火,将片片层叠的云舔舐侵染,灼艳瑰丽,浓抹淡描出让人舍生忘死的热烈。乌鸦低空惊掠而过,扇动着被夕阳的残光镀上了一圈金边的漆黑羽翼,在树顶盘旋不去,形单影只,鸣声戚戚,似是找不到归巢的路。
空荡荡的演练场上,一支苦无破空而过,稳稳钉在了伤痕累累的练习靶上。风岚擦了擦头上的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拿起身旁最后一把未开刃的学生练习苦无,若有所思。这一把以后,就满一千了吧?
风岚把玩着手中的苦无,看着每支都落在靶线上的苦无和手里剑,嘴角扬起无谓而嘲弄的弧度。五千次?她的手里剑术岂是这五千次的投掷就能练出来的?那曾经每天上万次的练习,各种角度的解析,力度的掌控,以及发射技巧和时机,都不是单凭她一个人能够领悟掌握的。
她抬头,看着渐飞渐远的寒鸦,无名的哀伤涌上心头,苦涩的滋味在因流汗失水而干涩的口中辗转。
止水哥哥……
夕阳如血的残光聚集在她黑色的瞳仁中,仿佛点燃的小小火苗,压抑而克制地疯狂跃动。风岚面色沉肃,苦无末端的圆环在指间灵巧一转,她甩手将其投出——
……
四岁半的风岚紧追着乌鸦来到了大湖边,此时正值黄昏,夕阳停浮于远方地平线之上,橘红色的暖光洋洋洒洒,浸漫过整片水面,恍眼看去,有如无数碎镜平铺接连;在这明亮却不刺眼的反光的衬托下,远处的树林成了一片影影幢幢的漆黑隔断,更丰富了整个画面的层次感。
风岚眺望着这浓墨重彩的辽阔景致,不由心情大好,惬意地伸了伸懒腰。
那乌鸦见她驻足不前,便不停地在她的头顶一圈一圈地绕着,一边还不停“嘎——嘎——”地直叫。
“知道了、知道了,大乌,我不是在确认附近有没有人嘛!”风岚不耐烦地回了那乌鸦一句,最后巡视了周围一圈,同时将查克拉集中在脚底,助跑,然后纵身飞跃,往湖中而去。
足尖点过水面,似蜻蜓触水即离的尾,点散了圈圈涟漪。平阔的湖面映着云影天光落霞齐色,镜子一般照着她翩跹掠行的身影,兔起鹘落间已到了大湖对岸。
眼前是密不透风的树林,枝叶重掩、根系纠缠,茂盛得一点光都透不过来。若是埋伏在这树林之中,无需伪装,也能轻易隐匿掉自己的踪迹。
风岚观望片刻,再次确定四下无人后,轻车熟路地走向了林子。谨慎而快速地拨开树叶,一根隐线暴露在眼前。风岚没有因为这发现而窃喜,反而更加小心翼翼。用苦无砍掉了附近的碎枝细叶,更多隐藏的细线露了出来。风岚停手片刻,仔细观察了陷阱布线的走向,然后矮身,钻进了密林之中。
伏身、弯腰、翻转、匐行,风岚很快就避过了一系列的暗线,来到了网阵中心。此去向前树木渐稀,也有昏黄的阳光丝丝缕缕地漏下,只是涂了特殊材料的丝线在越强的光亮下越是遁迹匿影。风岚眯眼,滤过强光而视,却还是只能看到布线的残像。意识到没有多少实质性作用的风岚很快就放弃了这么做,转而拿出忍具包中准备好的细粉,深吸一口气,将其吹出。粉尘飞扬,所有暗布的丝线皆无所遁形,借着弥漫的烟尘,风岚看准了空隙,后退两步,将查克拉注入脚底,小跑,继而踏上地面的石头借力,穿过密集的细线,跃出了丝网阵。
风岚落地后团身滚了几滚,卸掉了冲击力,回望来路,才恍然察觉现在身处之地位置角度极佳,所有的布线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都看得一清二楚,显然,这便是控局之人的所在地了。
“啪、啪、啪……”几声不急不缓的掌声从身后传来,风岚回头,见团子鼻的少年正拍着手,一脸微笑地看着她:“不错,一共用了四分三十二秒,比上次快了近半分钟。风岚的进步很大啊!”
听到了少年的夸奖,风岚圆溜溜的双眼蓦地一亮,但随即便敛了笑意,她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一脸不屑道:“那是止水哥哥你太没创意了,每次布置的陷阱都千篇一律。”
看着被夸两句尾巴就翘到天上的小小女孩,止水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刚想招手让风岚过来,却见风岚转身,抬腿避过丝线,又走进了阵中。
“风岚?”止水不解地道,“你在做什么?”
风岚转身,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脸,但止水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笑容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止水哥哥,我只是好奇,”苦无在短小的指间轻巧转过,风岚笑得开怀,“如果我碰到了这些丝线,结果会怎样?”
止水眉尾一跳,顿时觉得头痛欲裂:“风岚,听话,快过来,演习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