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天燃欲晚,西风凋树,秋色梧桐中尽染霜意,落花残瘦不堪摘。韶华粉黛凋零时,唯有老鸦咿呀哀鸣,拖着残翼迟暮的重影蹒跚飞向日边天际,一去不返。
风岚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小道上,拖把上挂着的水桶似招魂铃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空洞地响着,悲戚而孤寂。手上提着的便当晃悠悠的,凉了个彻底也终究没有送出去。
她有些惆怅。
今天过后,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给佐助做一次姐姐的「爱心餐」。
她抬眼,一眼望到了地平线尽头,渐渐西沉的血色残阳灼得她眼疼。四野空寂不闻人声,只有呼呼北风吹得紧,在逢魔之时愈显诡谲阴鸷,仿若百鬼夜行之序章。
曾经的每一个日暮归处皆有人等候,而今的斜阳巷陌,却成了孤魂野鬼流连蛰伏之所。
被自己奇异的念头惊了一下,风岚醒神,有些自嘲地笑了。随后也懒得多想,拖着自己被夕阳拉得老长的影子,一步步向公寓走去。
“风岚酱……”
一声不太陌生的轻唤引起了她的注意力。风岚转头,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斜倚在篱墙落下的阴影中,他隐得极深,在昏黄的天色下几乎忽略不见。
心头微微有些诧异,风岚还是友好热情地打了招呼,一如往昔:
“日原君,好久不见!一切可都好啊?”
隔空传来意味不明的一声轻哼,日向日原站直了身子,缓缓从墙影中踱出,夕阳洋红色的残光一点一点照亮他的面容,一如风岚记忆中的那般清朗、俊逸。
“有风岚酱的挂念自然是好的了,”他松快笑道,“跟你和取岩比起来,恐怕,我是最好的了。”
“其他的暂且不说,”风岚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也绵里藏针道,“取岩君那木叶医院的三天两夜游,也是托了你的福。”
日原轻笑一声却不言语,不知是默认还是不欲与她多言。
“听说佐助又闯祸了?”日原双手环胸,似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与她闲话家常,“你穿成这副模样,是替他受罚了吗?”
风岚闻言心中警铃大作。她知道卡卡西和自来也不愿太多人知道佐鸣掐架的事,于是纲手在第一时间便封锁了消息,除了当时在现场的几人以外,别人都以为木叶医院屋顶意外失火,导致水塔设施损坏。
日向日原倒是消息灵通,这么快就了解到的内情。只是若是这样,他应该也知道,她被罚扫厕所跟佐助搞破坏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他这么张冠李戴歪曲事实的前因后果,目的是什么?想向她套话吗?
于是风岚叹了口气,装作为难的样子,抱怨道:“唉,姐姐不好当,特别是有个处在叛逆期弟弟的姐姐,更难当。”
“风岚一直迁就着弟弟,应该很辛苦吧?”日影更西,横斜的光照得他脸上阴影愈密,“如果说,父兄母亲都在的话,风岚酱就不用管这些烦心事了?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风岚顿时沉了脸色。
“没什么,”日向日原依旧好脾气地微笑着,“我只是想到,若是宇智波一族尚在,佐助行为若有什么不当,自然有族中之人替他周旋,处理妥当;而风岚酱你,身为族长长女,宇智波独一无二的公主,只需作壁上观、偶尔听听闲谈,根本不需要费心……”
他慢慢走近她,笑容中多了些委婉的遗憾:“试想,你的身份若如当年那般,纲手大人怎会迟迟不把你收入门下为徒?而因为小事就罚你去扫厕所这种事,更是绝对不会发生,你说是吧?”他目光一利,似利刃至戳人心,“宇智波一族应手执刀剑上阵杀敌,扬名立万,而不是拿着扫把,做着这最下等肮脏的营生。对吗?风岚……大小姐?”
风岚此刻却是心如明镜:原来是看纲手有意收她为徒,怕她找到一重庇护,来挑拨离间的。
她转头,对着日原嫣然一笑,淡然道:“一厕不扫,何以扫天下?”风岚收回目光,迎着阳光直目望去,“况且,只有懂得蛰伏于土壤、安静汲取养分的种子,才能长得更加茁壮。同样,只知道拔高生长、忽略了扎根固本的树,一时是耀眼醒目,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谁能料想,你是不是先被连根拔起的那棵,嗯?”
彼时晚风骤至,卷落道旁的梧桐树叶落如雨,日原未束的发在风中狂怒飞舞,招摇异常。他眯了眯眼,雪白的瞳孔中迸射出寒锐的光,一瞬间倾泻杀气如芒。
风岚好整以暇对上了他的眼,目光戏谑。
这时风岚忽地听到有脚步声渐渐逼近,多而杂,显然不止一人。风岚暂时没管日向日原,寻声望去。
只见从拐角处缓缓走来黑发白眸的一行人,男穿羽织女着和服,着装正式,无论男女老幼,皆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地走过,仿佛路人理应让道一般,充满了高人一等的矜重。
日向一族?这排场是干啥子?去砸哪家场子吗?呵,谁这么有排面,能引得日向家倾巢出动?在她记忆中似乎在对宇智波一族的时候,日向家才有这么隆重过。
风岚不想节外生枝,便主动退到一边让了路。
她看到雏田也在其中,望见了她雏田似乎想打招呼,却被日足一眼制止,只得被人群推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