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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 藕香食肆 2408 字 21天前

眼看要上朝了,各衙门必然要为昨天的事打仗,所幸皇后来请,皇帝立马改道溜回了后宫。——他先在长信宫召见谢茂,问清楚怎么回事了,才能去和诸大臣商讨这件事。

皇帝忌惮的当然不是朝臣,而是目前正在青梅山大将军行辕的衣尚予。

谢茂走进长信宫时,仿佛根本没察觉到周遭的紧张气氛,信步徜徉,浑身轻松。

看见皇帝与淑太妃南面而坐,杨皇后陪坐东首,皇帝盯着自己满脸严肃,淑太妃眼角残留着泪痕,杨皇后一副快晕倒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笑。

这三位呀,这三位真是……他没法儿说。

他再是心中蔑称皇帝为傻逼,再是不忿皇帝猜疑忠臣,他仍是皇帝最倚重宠爱的幼弟。

相比起垂垂老矣的文帝,以长兄身份教养他多年的谢芝,在他生命中扮演的角色更类似于父亲。文帝宠他,皇帝不止宠他,也教养他。——不管哪一世,谢茂都没想过取皇帝而代之,就算他知道了那个秘密之后,也一样没想过去抢皇帝的皇位。

“给您三位请安。”谢茂笑嘻嘻地上前磕头,不等上面叫起,他自己就爬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对日天日地的暴君攻有神马误解?他肿么会挨揍呢……除了衣飞石进京和陈朝探子被扫出来,这两件事他完全没想到,其他的都在小攻掌控之中啊。包括“八卦”。

第26章 振衣飞石(26)

皇帝皇后没说话,淑太妃先哭着摔了茶盏,骂道:“你这个孽障!还不跪下?”

谢茂故作吃惊状,闪身躲到杨皇后身后,可怜巴巴地望着皇帝:“这是怎么了呀?臣弟、臣弟虽然去了一趟青楼,可真没叫人伺候!皇父这才走了多久,臣弟再不孝,也不敢在孝期里做这不知廉耻的事啊。皇兄明鉴!”

在座三位同时喷了,淑太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指着他:“你,你还逛青楼?”

谢茂心虚地说:“啊?不是为这事儿召我?”

杨皇后哭笑不得:“祖宗,你可消停点吧。嫂嫂问你,你与衣家公子是怎么回事?”

谢茂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上前一步跪倒,说道:“我要和小衣成亲!”

长信宫中一片寂静。

“我看上小衣了!我要同他成亲!母妃,皇兄,皇嫂,您三位可得替我做主!要不然衣姊夫必定不肯把小衣予我!我堂堂一等王爵,难道还配不起一个清溪侯?”

谢茂上前就抱皇帝大腿,“皇兄,我就要小衣,我要和小衣成亲!”

淑太妃为谢茂的婚事烦了许久了,冷不丁被谢茂哀求着要和一个男人成亲,她哎呀一声,苦恼地说:“那可不成。你和那孩子差辈儿了!”

娶男人可以,娶衣飞石不行。这就是淑太妃的态度。

淑太妃也未必真的乐意儿子和男人成亲,然而,自皇帝登基,她就把儿子打发到山中守陵的行径看,她是刻意淡化谢茂在朝中的影响力,不想卷入是非。我儿娶个男人,后都绝了,别的事儿也别来烦我儿了。

皇帝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杨皇后忙问重点:“你想娶人家,人家愿意吗?”

——你昨天是不是强行睡人家?说!

谢茂支吾了一句,抱着皇帝大腿不撒手:“我还没和他说成亲的事。不过,这成亲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皇兄替我请个大媒,这就去青梅山向衣大将军提亲,我多给聘礼呀!他家儿子多,也不缺小衣传宗接代。”

这是传宗接代的事儿吗?!皇帝拎着谢茂进了内室,令太监守住门口,啪地拍了谢茂脑袋一下,低声问道:“你老实跟朕说,昨夜圣安门是怎么回事?”

皇帝最想知道的事,就是衣尚予是否真的和陈朝探子有勾结。

谢茂也不装傻了,一句话点明:“小衣说,昨儿您下口谕,传衣大将军进宫。”

“朕不曾下这道口谕。”皇帝即刻否认。

“他家也知道这‘口谕’蹊跷,衣大将军没轻动,就让小衣带人进京听命。进京时天黑城门关了,他叫门,守城那校尉二话不说拿箭射他。”谢茂轻嗤一声,“还好来的是小衣,皇兄细想,若来的是衣大将军,叫门先挨一顿箭雨,这事儿怎么收场?”

皇帝沉吟不语。

谢茂看他的表情,似是沉稳不张,不带一丝烟火气,心中暗暗不屑。

他对皇帝是有感情的,可是,他也看不起皇帝。皇帝在文帝朝做了二十多年太子,玩惯了心机,习惯了猜疑,面上粉饰得光风霁月,其实胸襟气度都显得小了。似衣尚予这样平定天下的绝世悍将,皇帝驾驭不了。他只能囿于朝堂之间,玩些猜疑制衡的把戏。

此刻皇帝看似高深莫测,谢茂却太了解他的心思了。皇帝已经慌了,他还没做好对付衣尚予的准备,却有人想要挑起他与衣尚予的纷争,他既害怕惊动了衣尚予,又愤怒有人提前搞事,打乱了他的布局。

如谢茂所料,皇帝不会彻底相信衣家的清白,可也不会让勾结陈朝的罪名现在就落在衣家人的头上。——以失疆之罪砍了衣尚予之后,再来翻今天的旧账,倒是皇帝做得出来的事。

“小衣是个耐不住事的暴脾气,一怒之下就把人射死了。”

谢茂嘻嘻一笑,又去扯皇帝的袖子,“陈朝探子往圣安门跑,可把他吓坏了,本来不肯与我睡的,我说帮他向皇兄求情,不问他杀人之罪,他就答应与我睡了。”

谢茂说的都是真话。

他哄衣飞石说,他能指证被杀的守城校尉与陈朝勾结,他能指证个鬼啊?

他此前十六年过的都是傻白甜的日子,身边能用的全是淑太妃、皇帝、皇后的人,不管他想陷害哪一个,消息都会迅速传回三大巨头耳中。栽赃陷害这种技术活儿,皇帝才是熟练工。

至于皇帝是否真的相信衣飞石的清白,……相信不相信的,有什么意义?

皇帝要杀衣尚予那是没商量的事。

所以,谢茂直接把一切都向皇帝坦诚了,怎么给衣飞石脱罪,就让皇帝去操作。

皇帝丝毫没怀疑谢茂的用心。谢茂傻白甜了十多年,皇帝对他没什么戒心。此时谢茂满脸痴笑自觉赚了个媳妇儿,皇帝则庆幸,幸亏幼弟觊觎衣家的小子,将这场可能的冲突鬼使神差地捂了下去。

——他是能想法儿保全衣飞石。可保全衣飞石的理由呢?无缘无故对衣飞石无条件地保全,这件事办得太越线了,更类似于一句俗谚,无事献殷勤。

现在好了,谢茂看上了衣飞石,皇帝来办事,谢茂担名儿,皆大欢喜。

心中有了决断之后,皇帝眉宇间松快了不少,沉声道:“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朕。前夜城外客栈废了杨家庶子的人,是不是你?”

谢茂将脸一撇,不耐烦地说:“是我怎么啦?他还敢来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