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擦了鼻子一下,把毛巾塞进痰盂毁尸灭迹。
妈哒劳资活了几辈子,栽在这么个小东西手里!老脸往哪儿搁。谢茂算了算日子,自从他重生回来,这么长时间,好像还真的没那什么过。这才十六岁的年轻身体,每天早上都会想一想小衣,憋久了流鼻血很正常!
“若衣大将军离京前往下虎关,中军就不再继续驻扎青梅山了。朕欲在北城驻军,”北城是卫戍军的军衙所在地,谢茂这么安排当然不会无的放矢,“你先在中军待一阵子,过些日子朕提拔你做将军。”卫戍军将军。
目前卫戍军的长官是指挥使,离着将军还有两品的距离。何况,衣飞石曾在圣安门射杀守城校尉,算是跟卫戍军结过仇。衣飞石压根儿就没想到谢茂会有这神来之笔,顿时就有点懵。——要自己把武襄侯林闻雅干掉吗?
谢茂实在忍不住了,拎着衣飞石的衣裳给他裹上,又怕伤了衣飞石的自尊心,干脆就搂着衣衫半裹的小衣,二人窝在榻上说话:“朕虽做了皇帝,待你还是一样的。你从前如何,现在也如何,不必曲意逢迎。朕哪里舍得委屈你?”
衣飞石习惯地将头歪在他怀里,小声说:“不是委屈。臣想着要和陛下分开了……”这不是还欠着您的帐吗?欠信王的帐没关系,皇帝的帐欠着,谁不心肝颤啊?
谢茂就发现,自从他当了皇帝之后,从衣飞石口中问话要容易得多了。
若是从前,衣飞石绝不会向他说这么多好意思不好意思的话。——这究竟是因为他做了皇帝,衣飞石才选择了向皇权低头呢,还是因为衣飞石那日跪在他跟前许诺了效忠?
谢茂发现他竟然有些读不懂。或许,是二者皆有?
眼下这个乖乖伏在他怀里轻吐心事的衣飞石,和他记忆中沉默冷峻的衣大将军,已经完全不再是同一个人了。他放飞自我的选择彻底打乱了他和衣飞石的人生轨迹。他曾经爱慕了两辈子的衣大将军……或许,永远都不会存在了。
感觉到怀里温热的躯体,听着衣飞石淡淡的呼吸,谢茂不自觉地将他紧了紧。
我怎么会因为那一段记忆就渴望他家破人亡受尽煎熬?不管是衣大将军,还是小衣,骨子里都是那个被我所爱重的人。我希望他父母双全,兄友弟恭,我希望他家族繁盛,四世三公,我还希望他永远都能装着青涩单纯的模样,背后露出狡黠得逞的笑容。
“那咱们现在不会分开了。”谢茂轻轻抚摸他的侧脸,细语呢喃,“你还小呢,朕再等你几年。”
作者有话要说:
bug小剧场:
谢茂:我重生三世,两世当了皇帝,第三世被追封为皇帝,系统你为什么说我这一世才触发“再三称帝”成就?说,你是不是上辈子就欠我成就大礼包了!
系统:1+1+1+1=3,没错,就是“再三称帝”。宿主你数学不行!
谢茂:小衣你来!
衣飞石:……??
蠢作者:嘤嘤嘤对不起是我数学不行……
第43章 振衣飞石(43)
住进皇宫的第一夜,谢茂和衣飞石一起歇在了卧榻上。
尽管勉强“坐怀不乱”的事做得挺让谢茂煎熬,可他还是坚持搂着衣飞石一起睡。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衣飞石做好了事上的准备,让谢茂搂着倒是踏踏实实地埋头睡了,哪晓得背后热乎乎的抵了他大半夜,搂着他的胳膊还是老老实实地放在他肩上,并没有放肆往下抚摸亵玩。
这其中当然也有男人间才懂得的尴尬之处。次日清晨,两个都是年轻气盛,衣飞石扯过薄被掩住下身,谢茂就在他背后轻轻地笑:“上火了。”
衣飞石耳朵微微发红,扯着寝衣下摆离榻,匆匆往恭室去了。
谢茂侧身撑起,看着衣飞石狼狈逃窜的身影,刚想笑一笑,转念想起自己好像也憋得难受,笑个鬼啊!
照着以前在信王府的时辰起床,很明显就耽误了。谢茂穿戴整齐出门时,赵从贵禀报说诸大臣都已经在崇安门等候。
国丧期间,嗣皇帝辍朝,但诸王大臣每天都要按时准点到奉安宫,为大行皇帝哭灵。本来应该由嗣皇帝领着去,现在谢茂在太极殿呼呼大睡,大臣们又不能扔下皇帝自己先去哭先帝,只好在崇安门前等着。
谢茂也没傻到去崇安门跟群臣会和,他直接去了奉安宫,守在大行皇帝梓宫前焚烧经文。
王从富领着诸王大臣进来时,他熬得微红的眼中还有残留的泪水,勉强由宫人扶着起身,似是勉强遮住了丧兄的悲痛,轻声道:“朕睡不着啊。闭上眼就看见大行皇帝的身影,他对朕说,他还有功业未竟,有疆土未收,放不下这个天下。”
打头的宗室王爷都纷纷劝说:“陛下节哀。先皇殡天留下未竟之业,还要陛下承继,陛下千万保重龙体,莫要哀毁过甚。”
身为百官领袖的阁臣们则纷纷装鹌鹑,没一个打算吭声。
谢茂焚烧的经书都是他闲暇时为杨皇后所抄写的《道德经》、《清静经》,这会儿睁眼说瞎话,非说是给皇帝抄的佛经,也没人打算跟皇帝顶嘴找不自在。大行皇帝已经不在了,新皇是眼前这位。前后两位皇帝说是感情好,嘿,同胞兄弟还打死打活呢,新君和先帝又不是一个妈生的,能好到哪里去?
领了百官哭了一次灵,中场休息时,谢茂就直奔长信宫找淑太妃去了。
“阿娘,宫里得用的人手支我几个!”妈哒,赵从贵个大煞笔,居然笑眯眯地看着朕睡岔了点儿,重生一次怎么觉得这个奴才变傻了?!
宫中还在服丧,淑太妃的长信宫也不能免俗地挂着白幔,行走的宫人俱服斩衰。
可是,这座曾经悄无声息的长信宫,还是焕发出一种勃然的朝气与暖意。宫人们不苟言笑,行止间却活力充沛扬眉吐气。孀居的淑太妃素服玉饰,妆容勾得精致极了,很显然,自从昨日跟儿子谈妥之后,她放下了心中最局促忐忑的一颗巨石,开始享受生活了。
“正打算让他们今儿就去呢。这么着急?”淑太妃给儿子递了茶,“起晚了?吃了没?”
谢茂蹬了踩出一脚汗的鞋子爬上淑太妃的榻,任凭宫人伺候着泡脚,靠在软枕上歪着:“搁潜邸时就是睡到卯时末才起来,醒了一问,舅舅他们都在崇安门等着了。好歹皇位是从皇兄那儿弄来的,哭灵都迟到,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淑太妃端茶给他,又把点心推了推,“阿娘手底下的人,再心腹不及你,再亲近不及你。哪怕用了十年二十年,有了天大的功劳,敢在这时候给你使绊子,都要剥皮。”
谢茂赔笑道:“阿娘言重了。不过,儿臣也觉得,咱们娘俩再客套猜忌,这事儿闹得挺没意思。”
“叫宰英进来。”淑太妃吩咐。
大宫女应声而出,很快就领进来一个身材高挑削瘦的人。
谢茂认真看了一眼,愕然发现这不是个男人,而是个长相极度肖似男人的女子。
她不止长得像男人,穿的还是十二监中少监才能穿戴的蓝纱袍,腰间悬垂一块二指长短的木牌,上写“直殿”二字。这个女人居然是直殿监少监?
内宫二十四司中,具体分为十二监、四司八局,直殿监为十二监之一,掌管各殿及廊庑洒扫。没有什么油水,多半也见不到贵人,真不算热门单位。可它再不是热门单位,也是宦官才能干的活儿,哪有女人混到十二监去的?
这个长得像男人还混到太监单位的女子,进门也像个阉宦一样啪唧跪地磕头,声音也是个挺漂亮的女中音:“奴婢宰英叩见主子。”
淑太妃指了指她,对谢茂说:“她专管打扫各处的。今儿就给你了,宫里哪处不干净,只管让她去扫。”又问宰英,“皮剥下来了?”
宰英磕头道:“娘娘恕罪。剥了不到半截,那奴才就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