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谢茂这么没心没肺的人毕竟是少数,衣飞石丢了两个亲弟弟,还有一个认识的爱笑小姑娘,最要命的是,大弟弟逃脱追踪的手段,全是他一手一脚教出来的。
和太后一样,衣飞石不仅担心三个孩子的安全,还很有些自责。
这就让谢茂日子更不好过了。心中暗暗发誓,找不回来也罢了,一旦找回来了,全部关小黑屋三个月!
这日小朝会散朝之后,谢茂又从太极殿的密道去了襄国公府。
再有两日就是皇帝圣寿,太平六年风调雨顺,各处粮庄大丰收,扩大种植面积之后,府库十之一二都充实了起来,再则边城靖宁,连一向不安分的浮托国,都在殷克家南下之后老实了许多。宇内丰足,边城安宁,这样的好年景,再遇上皇帝万寿节,谢茂必然要在宫中接受百官朝贺。
所以,趁着万寿节之前,他就催促衣飞石赶紧把假休了,提前两日到襄国公府过二人生活。
一路上谢茂都在琢磨今天要去哪里快活,七月的天气,真是太适合……咳咳了。从密道出来,满以为衣飞石和往常一样在内寝迎候,哪晓得出门就看见孙崇那张方脸。
“公爷呢?”谢茂兴致被打断了,面上还挺和蔼。
孙崇看上去有点紧张,磕头道:“咱们公爷……在……在见客。”
跟皇帝这么说话那就是找抽,不等郁从华呵斥他,他已连忙接了下一句,“陛下,是……郡主和衣家两位小爷回来了,刚大中午的突然敲门进来,把公爷都唬了一跳,这会儿正在问话。”
“想着陛下这会儿就要过来,所以公爷没差人进宫送信儿,就怕您来回跑。”
孙崇尴尬极了,“还请您做主。”
衣飞石这是问他,要不要出面去见谢团儿,或者他先从密道回去,衣飞石再把谢团儿送进宫去。
不然这边衣飞石把谢团儿往宫里一送,肯定惊动长信宫与黎王府,皇帝若还在太极殿(密道)闷不着声,这不是显得很奇怪吗?
谢茂快烦死这三个小混蛋了,三月就跑了,七月才跑回来,整整四个月啊!害他觉都睡不好。
这会儿又来搅合他和衣飞石的“小蜜月”,简直可耻。
“缺胳膊少腿儿了吗?”谢茂问。
孙崇摇头:“郡主衣饰光鲜安闲,不像是受了苦。回来还带了十多个奴隶,左右伺候着。”
“叫衣飞石找个黑屋子把他们关起来!”谢茂没好气地说,“就风荷苑旁边那个花房,把门窗用木头钉上。只许送水,不给饭吃。饿上两日,后天再送进宫去!”
可见皇帝都气疯了。郁从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后天万寿节呢……”
谢茂瞪他一眼。
孙崇连忙领命退了下去。
※
花厅里。
衣飞琥、衣飞珀都老老实实地跪着,谢团儿牵着衣飞石袖子,可怜巴巴地说:“公爷救命。”
衣飞石丝毫不为所动,皱眉道:“郡主宽心,此事只在他二人身上,要不了郡主尊命。”
谢团儿叹了口气,说:“我已经有了飞琥的骨肉……”
衣飞石额上青筋跳起,看了谢团儿好几眼,十一岁的丫头能怀上孩子?戏听多了!没等他说话,也没等谢团儿这场戏演完,衣飞琥就噗地喷笑出声,衣飞珀说:“你还不如说我有了你的骨肉呢。”
作者有话要说:
衣飞石:小孩子太讨厌了。长大的小孩子更讨厌。太平六年的事告诉我,半大不小的最最最最最讨厌。
谢茂:惹事的熊孩子,害朕每次都“睡”不好。
第141章 振衣飞石(141)
自从皇帝透露嗣女计划之后,衣飞石对谢团儿与两个弟弟的感情就变得很复杂。
皇帝立嗣女,对衣家而言不知是福是祸,对谢团儿而言,同样是未来难以预料。皇帝独断专行,衣家被迫入局,谢团儿何尝不无辜?她若以黎王府郡主地身份“娶”个喜欢的丈夫,有父王庇佑,一辈子照样逍遥痛快。如今就被皇帝充作棋子与融合骨血的器皿,硬生生架上火烤。
不说谢团儿是否有争夺皇嗣的心志,一旦立嗣失败,衣家要灭,谢团儿一样得陪葬。
若没有我和皇帝之间的情事,皇帝照旧立后册妃,给太后生个嫡亲血脉的孙儿,既能安慰太后,将来继承大统,朝野赞颂皇帝圣明,储君仁孝,宗室也安分了,朝臣也安心了……也就没有这么多为难之事了。
“你们来找我,是要我向谁求情?”衣飞石问衣飞琥。
衣飞琥不敢笑了,低头道:“不敢求饶。小弟此来拜见二哥,实是有事托付。”
衣飞珀惊讶地看着他,谢团儿则怒道:“衣飞琥,你说什么?”
“谢谢,我已经不是衣飞琥了,我如今是殷飞琥。”衣飞琥纠正道。
谢团儿就算从前不知道衣飞琥出继的理由,在外流浪四个月,与琥珀兄弟风雨同舟这么长时间,两兄弟争吵哭泣的细节她也都偷偷撞见了,衣家要保全血脉。她不知道衣尚予的顾虑,反驳道:“你们都是瞎想!皇爸爸才不会过河拆桥。”
她牵住衣飞石的手,对琥珀兄弟说道,“皇爸爸和公爷情同手足,感情好到我父王都嫉妒,你们全家都是瞎担心。”
半大孩子正是似懂非懂的时候,谢团儿和琥珀呛上了,又没说到点上,衣飞石尴尬地摸摸手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有太多当长辈的经验,又不能把孩子当下属训,一时竟无措。
谢团儿气得小脸涨红,衣飞琥就冲她做个鬼脸,她眼圈微红,说:“你哄我回京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有办法,让皇爸爸答应我们三个在一起,你怎么骗人呢?”
衣飞珀明显都懵了,看着哥哥和谢团儿,又看衣飞石脸色。
衣飞石不好训斥谢团儿,请她先坐下,再问衣飞琥:“你有何事?”
“求二哥管一管城里乡下拐带妇孺贩卖、逼良为贱的人贩子。”
衣飞琥说了一件与谢团儿、衣飞珀逃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他才说了一句话,眼底就升起一股怒火,情绪十分激动,似在恳求衣飞石,又似在质问衣飞石,“我们都是小孩子,就算有一个郡主,一个侯爷,救得了十个人,百个人,可咱们谢朝几百个县,数不清的人贩子,我们捉不完!”
从前衣飞琥与衣飞珀身上都有一个亭侯爵位,乃是衣尚予勋功所荫封。衣飞琥出继之后,爵位就留在了衣家,他说的郡主侯爷是指谢团儿和衣飞珀,他自己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