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试着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就嘎吱停了下来。
“……”
谢茂觉得脸有点痛。
正要拉开车门,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男女抢了上来,其中一人迅速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师傅去协和医院。”
其他几个嘻嘻哈哈地搀扶着往后座爬,闭着眼睛嬉笑:“师傅去殡仪馆!”
“每次抢出租都说去医院,你要不要脸?”
衣飞石这辈子只有他抢人家的,哪里有人敢抢他的东西一把拉住车前门,坐在前座的年轻男孩儿笑嘻嘻地说:“我真的去医院,我妈出车祸了……”
后座有个喝醉了的姐们儿唱反调:“你妈这个月出了五次车祸了。”
衣飞石没有立刻动手打人。
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警察很麻烦,打人很可能会被“拘留”。
他只是不能随便让人抢走自己的东西。相比起能忍让妥协的谢茂,将门的衣飞石更善于争抢掠夺。他稳稳地站在车窗前,看着前座嬉笑的年轻男子,说:“这是我租的车。”
“你他吗跟他废话什么?开车!快开车!”
坐在后排的一个红毛小年轻猛地一脚踹司机座椅上,整个出租车都是一震。
一直坐着挂着停车档的司机拉上手刹,解了安全带,下车拉开后排车门,顺手就把歪在后排座椅上的红毛拖了下来,扔垃圾一样摔在了地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他做完一切叉手走到副驾座的车门前,看着那个嚷嚷去医院的小年轻,问:“要帮忙不?”
“我他吗要投诉你……”前排年轻人不肯下车,拿出自己的手机。
被摔懵在地上的红毛男子自觉颜面尽失,扯了扯自己扭开的羽绒服冲了上来,抬脚就想踹司机的腰部。
哪晓得那司机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返身恰好架住他踹来的那条腿,使力往后一拉——
惨叫声在都市繁华的夜空下尤其刺耳。
“练家子。”
衣飞石护着谢茂退了一步,低声禀告。
抢车的年轻人有四个,三男一女,其中两个都醉得不成样子了,也就是前排和红毛有点战斗力。衣飞石本想这是二打一,若司机打不过,他肯定要帮忙。
当然,第一件事还是护着皇帝往后退。
现在看来也不必帮忙了。这司机是没什么内力,不算好手,但那两个纯粹就是农夫。
哪晓得衣飞石话音刚落,坐在前排貌似打投诉电话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司机身后,手里握着一把只有十公分的折叠水果刀,狠狠朝着司机腰下捅去——
衣飞石手里只有一个还剩点冰淇淋的奶茶杯子,宛如极速陨落的流星般砸了出去!
奶茶杯精准地砸在了那人持刀的神门穴上,力道刁钻沉闷,那年轻人只觉得整个右手都酸胀无比,一直抽到了大臂之上,水果刀随之一歪,顺着司机的腰线擦了下去。
冬天穿得厚,司机在车内也穿了个羽绒背心,这一刀子划破了背心的绒布,就有鸭绒絮絮飞舞而出。
司机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反手抓住年轻人胳膊使力一扭。
衣飞石和谢茂都听见了筋骨断裂的声音。
非年非节的工作日,过了九点半,哪怕是市中心也没有太多巡逻的警察,谢茂与衣飞石为了打车又往远处走了一阵,附近已经不再是热闹的卖场,而是酒吧与ktv的聚集地,还有一些音乐餐吧。
惊出一身冷汗的司机看了看现场,红毛八成是韧带拉伤了,目前还一字马卡在地上惨叫着爬不起来,前排玩水果刀的年轻人也被折断了胳膊,歪在地上跟死了亲娘一样惨号。
他果断把车后排的两个醉鬼一起扔下车,招呼衣飞石:“走不?免费拉你。”
衣飞石还要看谢茂的脸色,司机已经上车系好安全带,挂档倒了半米,打开车门:“磨叽什么呢快点小胖子,待会儿警察来了。”
谢茂上了后排,衣飞石也想上去。然而,出租车空间狭小,他只能忧伤地去了前排。
司机也不问他去哪儿,挂档一溜烟驶入车道,三两下就从车流中远去。穿过几道暗巷之后,他一边看路一边问:“咱这是去哪儿?”
“杭市上城区南星街道慕泉花园9栋302室。”衣飞石准确复述。
没有人坐出租车会把地址精确到户。有救命之恩的强大滤镜存在,司机也不觉得衣飞石憨傻,他觉得这小胖子很逗,一边把车驶入正确的方向,一边摸自己破掉的羽绒背心:“小胖子有趣哈,这是来奔亲戚?”
“嗯。”衣飞石一路上都在看监控探头,对此深为不解,“你不怕警察?”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黑脸膛的瘦汉,笑起来脸上还有个小酒窝,很光棍地向救命恩人交了底:“不怕。套牌儿。”
——套牌车这属于超纲题,不止衣飞石不会做,谢茂也一头雾水。
为什么套牌儿就不怕警察?衣飞石决定私下问问陛下。如果可以,他也想弄一个套牌儿,如今出入没有侍卫,老有赖子流氓街上厮混,他都得亲手处置。否则陛下怎么过清静日子?
就是不知道弄这个套牌儿要走什么门路?嗯,反正无非钱和权,迟早要弄一个。
“小胖,今儿你救了三哥一命,三哥交你这个朋友了。”
“哥我跟你说,咱出来混这么多年,板砖钢筋折凳砍刀甩棍……三哥我都没怕过。”
“怕什么呢?”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跨开拇指中指比划,“就怕小刀捅肾。”
“我一战友,侦察兵,知道吧?能当侦察兵的都是尖兵,军中好手。就这种傻混混,一个打七八个不在话下。一天跟老婆出门吃火锅,被人从背后一刀捅这儿……”
司机指了指自己的腰眼下,神色唏嘘凝重,“送医院没抢救回来,才二十八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