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回头,问:“您也在容大先生身上放了防护符?”
容舜身上就有一个。如今不止容舜,常燕飞身上也有一个。二人只要受人戕害,谢茂就能感知到危险。当然,若是离得太远了,谢茂只有模模糊糊的感觉,想救也来不及。
谢茂对着他还有些不爽快,没好气地说:“我给他放一个干嘛?”他个死鬼!
这气势冲冲的口气把衣飞石也弄懵了,我怎么就得罪您了?谢茂继续说道:“父子天性,血浓于水。只要宿女士一天顾忌着儿子,就不会把容锦华怎么样。”弄死了容锦华,怎么跟儿子交代?
按照常理,当然是这样。可是,宿贞她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么?衣飞石很怀疑。
常燕飞出主意:“老大,要不您再招我姑爷一回?”
谢茂一心一意要回酒店“指点”衣飞石修行,哪儿有空帮他找姑爷?往后排椅背一靠,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他不接茬,车厢里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凝重。
一路沉默地抵达酒店。
衣飞石跟着谢茂回了房间,容舜几人都很识相不去凑热闹。
“先生,您……”
衣飞石不知道谢茂为什么发脾气,不过,这么多年了,他知道怎么安抚谢茂。
哪晓得房门才将将关上,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谢茂将手一招,原本不大的客房里就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材料,塞得简直无处下脚。谢茂很不讲究地坐在床上,冲着他冷笑:“来,指点你修行。”
“……”衣飞石略无语,上前蹲在谢茂身边,“从前娘娘跟前,您也是这么对我的。”
当时谢茂唯恐太后挑剔衣飞石,造成“婆媳”矛盾,在太后面前,从来不会对衣飞石太殷切,有时候还会故意发脾气使性子,惹得太后几次帮着衣飞石圆场求情。
谢茂是太平日子过久了,难免要找茬寻个刺激。其实,他和衣飞石哪里会真的生气?
两口子耍花枪罢了。
这会儿他倒是真的被噎着了,瞪着衣飞石,说:“那恐怕不是这样吧?当着我的亲妈,我对你使性子,对你不好,你还能在我亲妈跟前赚个小可怜的同情。当着你的亲妈,怎么也是我对你不好?这反过来演,我与你亲妈的关系,岂不是越来越糟糕了?”
“我若说您对我好,她不能相信。若是反过来,说我对您不好,她更不相信了。”衣飞石说。
“合着她就相信我欺负你对吧?”谢茂气结。
似宿贞这么狂妄偏信的脾性,说服她极其困难,只能顺着来。
宿贞一直坚信,儿子被谢老怪欺负得死死的,不敢向任何人诉说苦衷。这回衣飞石向她“诉苦”,透露谢茂不肯“指点”修行,才是衣飞石逐渐信任她的信号。一旦宿贞觉得儿子已经彻底依靠信任自己之后,她才会耐心聆听尊重衣飞石的意见。
衣飞石不过是顺着宿贞的“臆想”,让她觉得她自己的判断没错而已。
这和面对太后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在谢朝,衣飞石和谢茂身份天差地远,不必演戏,太后就会相信他处处吃亏。
到了新世界,谢茂的力量对衣飞石依然处于绝对碾压的状态,就算他和谢茂在宿贞跟前演夫纲不振的把戏,宿贞得多傻才会相信?
谢茂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不乐意:“我对你哪里不好了?你叫我背黑锅,坏我名声。”
衣飞石顺势跪在他膝下,仰头望着他:“我错了。”
谢茂就忍不住笑,又勉强撑住了:“坏事都叫你做了,好话都叫你说了,有这等好事?你既然说我不肯指点你修行,想必是我对你太不上心——喏,今儿我就好好教教你。”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都九点了。”衣飞石跪着用手摩挲他的膝头,修长的手指隐带暧昧。
“……”
谢茂挣扎了一下,挥手把满屋子材料又收回了随身空间。
毕竟,瘦车常有,胖车不常有。小衣疯狂减重这么厉害,咳……抓紧每一次开车的机会。
次日清晨。
五点半。
衣飞石照例起身洗漱,准备修行,吃了晚饭还要去打拳。
在他身边睡得挺熟的谢茂就似心有灵犀,在他背身的同时舒展双臂,缓缓睁眼,苏醒过来。
衣飞石已经在穿鞋,尽量放轻手脚。然而,他才踏出床边一步,令人窒息的操作出现了——
昨夜出现过的材料,又塞满了整个屋子!
若非衣飞石反应快,差点一脚踩在那盒子磨成粉的紫旗羊精上!他提起一只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到处都是材料!根本无处下脚。
“先生……”衣飞石不得已,重新坐回了床上。
谢茂笑吟吟地靠在床头,赤裸的胸膛晾在外边,满脸看好戏的表情:“几点了?”
“快六点了。”
“这个点儿不着急侍寝了吧?”
“……”
看着衣飞石吃瘪的表情,谢茂终于神清气爽,掀被子披衣而起,指着满屋子材料,说:“来,我教你怎么处理材料,制作翻译元件。——容舜要采购七万个,我昨儿做了五百个。剩下的,都归你了。”
衣飞石才知道这是要卖出去的货物。竟然都是谢茂亲手做的!
这时候就不敢怠慢了,与其叫谢茂做,不如他来做。总没有辛苦劳动陛下的道理。
不过……
衣飞石看着谢茂微微敞开的衣襟,觉得暖气有些热。
您就不能穿好衣裳再指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