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背叛,是人性的丑恶,是对小呆姑娘世界观的践踏。
案子诉至法院到结案需要一段时间,这期间小呆一直处在很糟糕的舆论环境里。
在一线大城市尚且不能扭转贞操与阴道相关的陈腐观念,何况是启平镇那样的小地方?明明三个人都是受害者,因为董秘和小美不是处女了,被众人绘声绘色议论的对象,就集中在了小呆身上。
她成了被所有人假惺惺同情、暗中嘲笑的对象。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有人露出掩不住恶意的同情目光,甚至有人劝她,哎,被女人弄了不算真的破处,你还是处女,以后老公不会介意的。
她顶着这些恶意坚持留在启平镇而不是逃回老家,就是因为她要告林戴宇。
她要让林戴宇坐牢!
现在,与她站在同一战线的两个好朋友,一起背叛了她。
她们说强奸的事根本不存在,她们说她们是和林戴宇一起玩,她们甚至说是她喝多了缠着林戴宇,要林戴宇教她怎么勾引男人。她们居然说,是她主动的!
有特事办从省厅找的关系,亲自盯着这个案子,也有朱警官从头到尾关心,启平镇派出所对小呆给予了很多的关怀、鼓励和建议。检方也非常努力积极地沟通。
然而,董秘和小美的“无故”翻供,彻底击溃了小呆。
“你是想告诉我,这案子定不了罪?”谢茂问。
“三个受害人,两个被收买翻供,一个处于半崩溃的状态。现场收集的证据也不能证明林戴宇使用了暴力或逼迫,这口供是个王八蛋,你要说酒醉乱性,ok的,你要说酒醉被迷奸,也能说得通。——人民法院也不能禁止受害人翻供啊。”齐秋娴无奈。这要不是个公诉罪名,董秘和小美只怕都要撤诉了。
“我相信法律。”谢茂说。
谢茂的口吻很平和,齐秋娴丝毫没忽略其中的危险,连忙说:“我尽力想办法。”
这件事还有一个解决方法,那就是直接掘了村支书沙京在越省的根系。
他一个小小的村支书能有多大的能量?省厅亲自关照的案子都能被他翻了天。无非是因为他攀上的势力。如今案件在操作层面上已经被沙京玩了个极致,齐秋娴若不想去找那两个被收买的女孩子,再玩一次二次翻供,就得釜底抽薪。
齐秋娴目前很忙,真的没空管这么个小案子,说到底也不涉及人命,判下来也就一两年,不至于让她分心分神去干越省的某家势力吧?原以为谢茂已经把这案子忘得差不多了,今天随口交代一句,主要是怕谢茂哪天想起来了,觉得她办事敷衍。
哪晓得她这么一说,谢茂还是如此坚持。齐秋娴能怎么办?得,老娘撸袖子去干。
这件事说完了,齐秋娴才想起来:“你来干什么?”
“一直有人搁我这儿找事,我没什么头绪,找你捋一捋。”谢茂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的态度很明确,有人缠着我不放,一次二次挑衅我,我不能再忍了。你要有情报就提供给我,另外,以后要是漫天漫地飞炸弹,别惊慌,我主要是报仇,不是情绪失控反社会。
齐秋娴头疼欲裂。她是新官上任,各方面都抓得很紧,特事办内部在洗牌,外部也在严格监控。谢茂所说的情况,她居然半点情报都没收到!
“据我所知,羲和一直在养伤。和他暗中有往来的几个世家,我给你名单。”齐秋娴极其果断。
谢茂目的达成,起身挥挥手,“走了。”
※
当天下午,常燕飞就高高兴兴地回了京市:“老大,你终于想起我了。”
得知谢茂要他给名单,准备挨家挨户怼个遍的时候,他差点想马上飞回杭市。
这什么骚操作啊?一人单挑整个隐修世界吗?我大姑当初都没这么屌好吗!——就算老大你真的不想在隐盟混,我姓常啊,我还要混的啊!我给你一份名单,以后岂不是被全世界追杀!
“放心,齐主任也给了我一份名单。”有人替你背锅,怕什么?谢茂嘲笑。
“是吗?都是谁啊?我看看,我给你带路。”常燕飞始终不肯给名单。他再是抱谢茂大腿,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不仅仅是因为他害怕被隐盟众家记恨,也因为隐盟里真没那么多坏人。
“焦……家啊。”常燕飞无语了。不就是他们家的姻亲吗?
隐盟之中,有两个家族很异类。别家通常隐修不出,只有这两个家族,每到山河破碎之时,家中子弟都会纷纷出世救难。这两个在隐盟中很另类的家族,一个是蜀中陶家,另一个就是河阴焦家。
这种传承千年的热血特质,让两个家族几次濒临断绝,道统亦是几次更迭。
最初陶家和焦家的修法与目前就截然不同,好几次家族断了传承,都是从姻亲或至爱师友家中得回了不完整的家族秘法,也有当世大能感佩其风骨,以本门秘要所赠。好歹是风雨飘摇地活了下来。
近年华夏最惨烈的一次浩劫,倭寇入侵,神州陆沉,陶家和焦家都失去了本门秘传。
陶家好歹还有制作傀儡偶人的秘诀没丢,与隐盟中几大世家媾和媚好,日子过得清贫艰苦一些,咬牙勉强活了下来。焦家则失去了大部分秘传真诀,从顶级家族坠落至谷底,在某个特殊时期,失去了自保之力的焦家离开了华夏,前往海外飘零。
常家与焦家互为姻亲,数百年联姻,彼此身上都流淌着对方的血脉,常家上数三代,就有好几个焦家的奶奶、太太,姑祖父、姑爷。这关系轻易割舍不了。
焦家确确实实和羲和一系有勾结。伦敦之战时,就有焦家弟子出现。
常燕飞苦笑说:“老大,不是我护短。他们家……我是真的不认门。”几十年不往来了,下一辈彼此都不认识。就上回跟他交手的焦家弟子,还是对方打输之后自报家门,常燕飞才知道对方身份。
“这几家都是和羲和有关系的。”谢茂把名单给常燕飞。
“崔家我认门,王家我也认识。咱们先找谁?”
“找羲和。”
打小喽啰没什么意思,既然羲和在养伤,那就去打那个病号吧。趁他病,要他命。
谢茂和衣飞石都是目的性极强的人,做事很少在乎手段。什么因为对方受了伤,打死他胜之不武之类的顾虑,谢茂没有,衣飞石就更加没有了——为了完美保存实力,衣飞石什么损招都能用。
常燕飞尴尬地说:“……羲和我也不认门。”
谢茂看了衣飞石一眼。
衣飞石起身到床头柜上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妈妈,今晚我和先生想回家吃饭。有点事想请您帮忙。嗯,好,表哥也回来了……那我叫他一起。好的,再见,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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