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勉力扛住她一道虹光,她再次发出尖啸,又是一道虹光飞出。
“我去。”谢茂勉强拿住第二道虹光,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坍塌。
如果女翻译再来一道虹光,谢茂必然就要扛不住了。然而,女翻译双手紧握,想要再次发出啸叫,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如果说修士是被天道所讨厌的下凡“小仙女”,女翻译这样的神器器灵也是一样。
大道无我。
一旦某件重器生出了灵慧,拥有了自我的意识,它就成为一个能够兴风作浪的bug了。
她无法发出第三道虹光,是天道在制约她,也是天道在保护她。
如果她的力量超越了某个临界点,劫雷劈她照样没商量。
谢茂控住两道虹光,就拿住了她的所有的攻击方式。
“小衣,竹笛。”
倏地,一支阴阳笛灯飞出。
衣飞石随之飞跃而出,书灵天赋禁阵展开,女翻译瞬间被封入阵中。
谢茂方才放开两道几乎轰塌空间的虹光,风中传出两声闷响,两个吻兽在坍塌的世界屏障中被吸走,谢茂一把抓住同样差点被吸走的衣飞石,仓促念咒稳固两界屏障。
“天长秋叶青,浊浊无疾走。飞鸟归其林,云霓归上清。”
不止被虹光轰塌的屏障迅速被恢复,连纷纷活动的吻兽壁兽等神鬼侍卫,也都恢复了平静。
谢茂与衣飞石已经潜入了太子的住所。门外的哨兵丝毫未觉。
谢茂看着屋脊上消失的两只吻兽,微微摇头。他知道太子身边有自卫之力,不过,居然是一位上古器灵,这就让谢茂失算了。原本想兵不血刃,意外中还是丢了两只护主的吻兽。
这一切都没有惊动太子。
他睡得很沉。
富有四海,难逃三尺。生不过三尺榻,死不过三尺茔。
白天威风赫赫的太子,晚上也不过是睡一张床。床边放着一张轮椅。
※
太子被女翻译推醒的时候,谢茂与衣飞石已经离开了。
“……阿舍?”太子打开台灯,外面天还没有亮。
阿舍是上古神器射日弓的器灵,本体深埋在秦皇陵中,她行走世间也不过几十年。
至于为什么她会跟着太子……她倒是想跟着徐先生,天子身边的老前辈太多,她挤不进去啊!当然,跟着太子时日愈久,她觉得太子也挺好的。这会儿她闷闷地看着太子。
太子不禁和她开玩笑:“给你买包包?”
阿舍阴着脸站起来,指了指床边的小沙发。
太子腿脚不方便,有时候会在寝房里接见比较亲近的心腹,床边就有待客用的沙发和茶几。
幽幽的台灯照耀下,太子抬头一看。那地方显然被人使用过,茶几上还有未饮尽的茶水,使用的却不是他的茶具,沙发上的靠枕被挤压过,显然,在他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坐着,近距离地喝着茶,看着他,姿态十分悠闲自在。
这让太子心头一突。
哪怕他脸色未变,心里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哨兵不曾被惊动,来推他的是器灵阿舍。阿舍有多强呢?太子亲眼见过阿舍横扫一片鬼魅妖怪。那是能够把太阳从天上射下来的上古神器!连阿舍都防不住的敌人,强到什么地步?
对方就那么悠闲地坐在他的床前,将他的性命持于一手之间。
“来的是谁?”太子问。
阿舍闷闷地说:“表弟。”
太子居然还愣了一下,心想,阿舍的表弟是谁?下一秒他才醒悟过来,是他的表弟。
这让太子心底大为恼火。
他知道谢茂有了某种奇遇,在修行上有了建树。但,玩游戏是要讲规则的。生活在世俗之中,就要遵循世俗中的礼法。世俗帝王统治华夏数千年,岂会没有制约隐修世家的办法?真把统治者惹恼了,发一道公文,把修者供奉的祖师爷从神庙中抬出来,不许供奉祭祀,直接就能灭一系道统。
在华夏社会,神权君授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它已经被执行操作了数千年,拥有着丰富的经验。
不过是碍于目前华夏是无神论国家,发这道公文比较政治不正确。然而,就目前而言,华夏也是有宗教局专门管理各种教派信仰,并未听之任之。
正所谓,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作为修者,仗着身手好就闯进太子寝室,表示我随时能割了你的脑袋,这能不让太子愤怒吗?这一瞬间,太子对谢茂切切实实生起了一丝杀心。
“嗯?”阿舍很意外地看着太子。
太子面色波澜不惊,但实际上,他确实很不爽。他想杀了谢茂。
直到他发现阿舍的异常:“看我做什……”
一句话没说完,太子也呆住了。
他是个腿脚不方便的残废。这并不是天生的,在他很小的时候,出过一场车祸。
那时候徐先生的处境不好,缺医少药,保住他这条命就很不容易了,腿没能保住。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坐着轮椅。作为一个残疾人,他吃了很多苦,遇到过很多不方便,至今也不怎么喜欢和妻子同住。
现在,他站起来了。
他居然站起来了,寻常自然得就像和呼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