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得很明白了,男主角选上了是他的,选不上是他自己能力不足,你不用烦恼。”衣飞石说。
吴悠才不相信衣飞石是真的无所谓,和岳云的关系都好到邀请人家住家里了。——胡导不知道,她难道不知道岳云试戏结束,坐的是衣飞石的车回家?不过,既然衣飞石没有强行压着胡导低头的想法,吴悠也松了口气。
那位叫岳鹰翔的先生,演技实在撑不起一部电影,真把他强行塞给胡导,吴悠觉得他能把整部电影带扑街。
衣飞石把家里的燕窝卤肉打包好,让吴悠带回去当宵夜,又许诺给剧组发加班奖金,吴悠乐滋滋地走了。
就盘踞在虬枝上听了全程的岳云现身客厅,万分想不通这个问题:“他们拍的是《岳云传》吧?拍岳云传居然觉得我这个正主不像岳云,他们打算找谁去演岳云?我本色出演好不啦?——我居然被黜落了!”
衣飞石轻嘘了一声,指了指楼上。
谢茂这些日子脾气很不好,也不像从前那么粘着衣飞石,这会儿他懒得和吴悠见面,就在楼上卧室玩游戏。
平时他都会在安全的地方玩,比如随身空间的公寓里。上回他在随身空间待了几个小时,出来时就发现衣飞石失踪了,这让他至今耿耿于怀。衣飞石好心劝他去公寓里玩游戏,随身空间里必然安全,这就戳着谢茂的心窝子了,压着火气生生质问了两个时辰,问得衣飞石不得不承认错了,再不敢让他回随身空间才罢休。
岳云也知道这俩最近气氛不对,谢茂独处时神情寥落还暴躁,衣飞石孤独沉郁不理事,还常常吵嘴。
——当然,就岳云看来,多半是谢茂不耐烦找茬,衣飞石就站起来赔罪。
他想想衣飞石烦心事也够多了,但是,衣飞石好歹还会听听他的抱怨。谢茂才懒得理会他。若是把在楼上的谢茂惊动了,衣飞石就要去哄谢茂,那时候谁来跟他聊天,听他倾诉心中的委屈?
岳云只得强忍住自己高声质问世道苍天的情绪,小声嘀咕:“拍《岳云传》,居然不让我当主角。这个导演是不是不行?起码眼光不行。我觉得与其换了我,不如换了导演。你看我演这个主角,都不用体验生活,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岳应祥……”
不塞演员的承诺是谢茂给的,除了谢茂,谁来找衣飞石哔哔都没用,他不可能违背谢茂的命令。
岳云也知道谢茂说一不二的脾气,找衣飞石嘀咕换导演,也就是嘀咕两句。
他依然在寻找铠铠。
过了这么多天,衣飞石已经摸清楚了谢茂和岳云的深浅,能够在二人眼皮底下召唤铠铠而不惊动。
随便岳云怎么叨叨,他充耳不闻地听着,茶干了就替岳云斟茶,其余时候他就一刻不停地寻找铠铠。
谢茂的情绪已经快要濒临崩溃,他这碍事的记忆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计划的实施,谢茂这些天无心视事,除了拼命修行就是和他角力。谢茂看似努力不逼迫他,然而,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压力?他的记忆,甚至于他的来历,都已经成为了计划的累赘。
衣飞石很想封印住自己的记忆,可是,没有铠铠,他封印了自己,计划同样无法进行。
砰地一声。
谢茂摔门而出,站在二楼走廊下顾:“上来。”
谢茂吩咐衣飞石的口吻不算严厉,可衣飞石依然从中听出了一丝暴躁。
第423章 乡村天王(182)
衣飞石即刻与岳云告罪一声,匆忙上楼听命。
谢茂没有在走廊上等他,卧室门微微豁开一道小缝,里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
往日衣飞石就推门进去了,今日不知为何有些忐忑,立在门前请示道:“先生,我能进来吗?”
里面传来谢茂不耐烦地声音:“要我再三请你么?”
衣飞石不敢再犹豫,即刻轻轻推门而入。卧室是极其熟悉的卧室,然而,衣飞石刚进门就觉得处处不对劲,直到眼前光影连闪,他才意识到——谢茂对他施术了。
很霸道的法术,直接控制灵台强行问讯,被称之为“君臣问答”。君有询,臣不敢不答。
如果谢茂不是被放逐在诸世界中封印了修为,这法术能让衣飞石直接变成听话的傀儡,有问必答。
衣飞石闭上眼。目前的谢茂根本无法让他中术,偷袭也不行。这是绝对的等级压制。就像小孩用充气锤偷袭大人,哪怕小孩用再大的力气敲打,大人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那日离开的几个小时,你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知道了什么事?”背后传来谢茂低沉的声音。
和往日里充满了各种感情的声音不同,施术中的谢茂声沉音冷,带着不容抗辩的威严,更接近衣飞石记忆中的君上。这让他膝盖有些发软,口舌干涩。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明知道谢茂宠爱自己,在谢茂跟前撒谎的后果就不那么可怕,若是君上呢?——倘若谢茂没有失去记忆,衣飞石根本不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
被君上阔别已久的威压镇压,衣飞石稍微沉默了片刻。
他不知道的是,谢茂面前摆着一面古旧的铜镜,镜中折射出诡异的两种异光,投影在谢茂的手心里。
这两道异光代表着屋内存在的两种清醒意志。若施术成功,衣飞石的意志会服从于谢茂的意志,两种异光和而不同。现在两道光各行其道,证明衣飞石根本没有中术。
衣飞石的沉默让谢茂目光微凉,就在谢茂打算再问一次时,衣飞石低声答道:“先生,我不能说。”
他不打算撒谎。
哪怕现在谢茂的情绪已经暴躁到濒临崩溃,哪怕佯作中术顺势撒谎并不困难,衣飞石还是不打算撒谎。
他低头跪下,承认道:“我不曾中术。请先生恕罪。”
谢茂将铜镜扣入手中,两道异光瞬间消失。
二人一坐一跪,在卧室内僵持良久。
主动对衣飞石释放了术法,谢茂略觉理亏。不过,他已经忍得太辛苦了,这种理亏丝毫不能抵消他的愤怒。
衣飞石更不敢在此时撩拨谢茂。谢茂稍停片刻不说话,他就懊悔自己说话太冒犯了。直言自己没有中术,岂不是嘲笑君上修为太差?他印象中的君上可从没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衣飞石不敢抬头看谢茂的脸色,低声道:“请先生责罚。”
谢茂将失去异光的古旧铜镜把玩在手中,不言不语。今日对衣飞石施用问讯术,只是个试探。
——衣飞石不肯说的事,他又特别想知道,总会偷着去了解。从前有听事司效命,如今只能靠他自己。
“说这些话没意思。你觉得我能把你怎么办?”谢茂淡淡地问,“不就是因为知道我拿你没有办法,你是吃定我了么?我打你一顿,你不说还是不说,我能把你打死还是把你打跑?……我还怕你跑了不回来。”
“先生……”
“你知道的事情就那么重要?”谢茂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