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一瞬间,谢茂已迅速解除了伪装,恢复黑发黑眼的华夏人模样,随意往人群中一站,竟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今晚是谢宅的除夕宴,来赴宴的除了华府本地高管,还有许多原本在海外经营生意的成员,因各人负责的生意路线不同,谁也不可能认识所有人,因此,彼此间对陌生人的警惕本身就比较少。
再加上谢茂化了妆,戴上帽子,施展一个混淆咒术,很多人自动就把他忽略掉了。
血缘间的感应丝毫没有用,谢润秋扫视几眼都没能发现谢茂的踪影,命令道:“清场。”
立刻就有保镖在门前划出六条单人通道,疏散人群的同时,一一核查身份。宾客之间无法彼此相识,保镖则不同。他们熟知今日过府的所有宾客名单和身份,照脸认人,绝不会错。
让人意外的是,现场几乎所有人都被清离之后,依然没有发现谢茂的踪影。
在谢润秋就有十多名称得上当世一流的修士,紧紧盯着四周的一举一动。不管谢茂是逆行离开,或是朝着四面八方的建筑躲闪,都逃不过这群人严密监视的双眼。谢润秋也听着院子里的风吹草动。
如此严密的监控之下,还有保镖盯着刚刚开启的摄像头,却都没有发现谢茂的下落。
“莫非……”谢濮指着坐在地上的傀儡。
傀儡栩栩如生,在谢濮指着他的时候,还眨了眨眼。
唬得谢濮提着室外凳上前猛砸:“我让你装神弄鬼!我——”
傀儡揪住凳子一跃而起,隔着凳子一连在谢濮胸口踹了十七八脚,反骂道:“我让你装神弄鬼,我让你装神弄鬼,我让你……”
谢濮被揍了个猝不及防,堂堂修士,竟然被生生踹断了肋骨,吐出血沫,呼吸艰难。
“你,你……”你居然是真的,不是假人。
见谢茂把谢濮踹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居白衣立刻放出飞剑,抢救下快被踢断气的谢濮,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怕是断骨伤了肺,别说话,试试呼吸?”
谢濮呼吸已经不太好了,捂着自己的胸口,倒在居白衣怀里。
“快送二十一爷去医院。”居白衣把他推给保镖。
谢润秋身边高级修士并不少,平时深居简出,安然修行,主要负责保证谢润秋的安全。这时候自然倾巢而出,陆蒟子与杨守进、向晟三人合围,将傀儡困在方寸之间,背后还有苏勉、秦则个、端木向安等几个修士在旁掠阵。
明明有七八个人,为什么不一起上?这里面也有门道。修士各行其道,同门师兄弟都未必能结成道侣,可见在修法上多么地独。越是修为精深,越是自迷己道。这群修士都已经到了当世一流的境界,只信自己的道,对别人的“异见”毫无兴趣,彼此间虽是同僚,关系未必多好,也根本配合不了。
陆蒟子、杨守进、向晟三人平时走得比较近,三人合围不显得太繁杂,打起来不会乱套。
这要多塞两个人进去,不用对方下手,发招的同时可能就误伤友军了。
衣飞石一只手捂着胸口,伤口缓慢地愈合。
所有人都确认了傀儡就是谢茂,陆蒟子等三人纷纷交出杀手锏,试图将谢茂制服。
轰隆——
天穹之上,再次撕裂开一道雷电。
纯阳之力从天穹上倏地倾泻而下,照着谢润秋的顶门百会穴劈落。
在场所有修士都感觉到一种本能地颤栗,连正在打斗中的陆蒟子几人都纷纷放弃了围攻傀儡,转而各自拉扯开护身法宝、符咒,陆蒟子手持纯阳盘,打了个哆嗦:“……天劫。”
整整七道劫雷,照着谢润秋的脑门当头轰炸。
那是被谢茂所收服的那条劫龙。当初谢茂杀入中南府找太子“道歉”,被天道盯上,哐哐被砸了七道天雷,谢茂没有将天雷放回地下,一直收在体内循环,后来被他慢慢收服。
平常这条劫龙都老实地盘踞在电脑主机上,充当散热的风扇,现在被谢茂放了出来。
天威不可犯。
若是换了旁人,七道雷劫硬生生劈下,只怕早已魂飞魄散。
谢润秋却怒吼一声,将天上牵甲印唤来。扁平的大鱼呼啸而下,硬生生地扛住了雷劫。
没有人敢在雷劫发威的时候靠近谢润秋。衣飞石嗅见风中纯阳之气与海水的腥气交杂一起,他依然找不到谢茂身在何处,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阴阳笛灯倏地破空飞出,衣飞石在虚空中吹奏,指尖轻抹,一朵阴火飞向谢润秋。
与此同时。
傀儡如炮弹般冲出人群,扑向正在被雷劈的谢润秋,轰隆一声,触之即炸。
谢润秋看着抱住自己炸得只剩下一个脑袋的傀儡,吐出一口鲜血,嘿然笑道:“嘿嘿,我这个小儿子,倒是比大儿子聪明。雷劫,阴火,桃花瘴……”
他眼中多了一丝迷茫,伸手轻轻抚摸着傀儡仅剩脑袋的脸颊,仿佛看着最心爱的东西。
“以方……”
一道人影从屋檐之上,轻飘飘地落入雷火阵中。
所有修士都发出轻微的吸气声,如今天上雷劫未退,地上阴火围烧,傀儡炸开之后,整个雷火阵中都是能够惑人心神的桃花瘴,这么一个触之即死的险恶之地,陆蒟子、居白衣都远远地站着不愿靠近,居然有人敢这么轻飘飘地跃进去。
衣飞石也吃了一惊,悬于虚空的阴阳笛灯倏地持于手中,往前赶了一步。
踏着遍地阴火的谢茂微微摇头,示意他放心。
谢润秋半个脑袋都已经被劫雷劈开了,全仗着天上的牵甲印死死帮他抗住另一半雷劫。
牵甲印与剩下的三道劫雷正在僵持拉锯之中,胜券则掌握在谢茂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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