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匿名市上还出现过徒弟暴揍太师叔的趣事,打了半天发现大家招数很熟悉哈?回家才知道,原来揍的真是自己人。
现在对方亮明了身份,代表的就是他所属的家族和势力。再不能说,反正我不认识你。
宿贞同样揭下自己的面具,走到他身边,说:“你欠我一个朋友,你想拿什么还?”
二人对峙良久。
龙咎打圆场:“老大, 看在远秀的面……”
那人露出一丝冷笑:“是债就得偿。”
他看着宿贞,“你欠我的,若不还我,道心有亏,万劫不复。”
话到此处,天边一道惊雷,有惨白的电光闪烁。
修行者绝不轻易诅咒,言出法随,天地有证。此人虽被衣飞石削去三花,砸散魂魄,根基犹在。
他对着宿贞放的话可不仅仅是威胁耍狠,而是真正地诅咒,若宿贞对他欠债不还,便道心崩溃,万劫不复。
衣飞石请示地看着谢茂。
谢茂点点头,说:“速战速决。”
衣飞石也摘下了面具。
他主演的《岳云传》热度未减,年轻人很少没看过,这会儿全都轰然议论起来。
就说石信臣身手很好,原来真的是隐盟弟子啊。石家?信陵石家不是篆家么?没听说体术出色啊,怎么石信臣那么能蹦?不明真相的群众更蒙圈了,宿贞不是还道嫁人了么?听说嫁的还是容家人。她的儿子怎么又是信陵石家的人了?
“石一飞。”衣飞石自报家门。
“飞儿,这件事我来处……”宿贞不许衣飞石近前。
“他想拿先生手里的东西,对先生动了手,这就是我的事。”
衣飞石很少当面反驳宿贞,可有些事不能含糊,“若是您的故人,儿子自然以礼相待。不过,以儿子看来,这不是故人,是夙敌。恕儿子无礼,事涉先生安危,不能退让。”
龙咎是真有些急了:“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不至于喊打喊杀的。”
他先前不知道为什么打架,也不知道抢什么东西,问过身边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才知道是个金灿灿的虫子——他知道谢茂用大金蚕蛊的皮在炼制东西,这会儿也是豁出去了,拿出一条金蚕蛊,说:“前辈,您要金蚕蛊找我老龙就是了,何必……”
“我不要金蚕蛊。”那人固执地看着容舜,“我就要他的金蚕脱壳。 ”
谢茂不禁莞尔:“倒是识货。”
“常宿贞,你夺走了我的鬼子,让原本不生不死的他死于泰山北麓,你必要还我。把金蚕脱壳给我,你我两清。否则,天不容你,我死去的鬼子也绝不容你!”
那人张口吐出一道厉影,朝着容舜呼啸而去。
柿子捡软的捏,谢茂和衣飞石都不好对付,宿贞也是狂暴女修,只有容舜最好打。
何况,金蚕脱壳如今就在容舜手里攥着。
“放肆!”衣飞石动了真怒。
他给宿贞面子,给龙咎面子,哪怕谢茂让他速战速决,他也没有即刻出手。
偏偏此人是真倚老卖老,半点不识时务。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不依不饶地肖想着谢茂赐予容舜的金蚕脱壳,再次对容舜出手。宿贞因着故人情面容忍他,衣飞石哪里还忍得住?找死!
衣飞石伸出手,居然硬生生地拉住了那道从嘴里喷出来的厉影。
——作为阴天子,衣飞石是天下鬼修的祖宗,他就敢徒手捉厉鬼。
那道鬼影霎时间就化为虚无。
消散之前,凄厉横死的丑态消弭,化作本身的模样,一闪而逝。
口中飞出的这一道鬼影只是声东击西。
那人真身己扑到容舜跟前。
谢茂叹了口气。
你这样杀过来搞突袭,我要是揍你,小衣会觉得自己失职了,他肯定会不高兴的,我要是不揍你,你若是喷一口鬼气给我洗脸,小衣就真的失职了,他会更生气的。
所以,我是揍你,还是不揍你呢?谢茂难得一次选择困难。
不等谢茂做出这个艰难的选择,杀到他面前的那人突然开始“蜕皮”。
在场皆是修士,所有人都能看见一层一层的鬼影从那人身 上褪去,褪去一层,溃散一层。原本浓重凝练的身躯在层层退却的鬼影溃散之后,那人彻底失去了一身修为, 惊恐又错愕地看着谢茂。
谢茂道:“别看我, 不是我干的。”
白骨御笔的虚影在湿润的云雾中若隐若现。
衣飞石站在十米之外,看似隔得老远,然而,这确确实实是他的手笔。
直到那人身上鬼气褪光,只剩下人影,云层之上的白骨御笔才缓缓消失。那人原本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俊朗模样,褪去鬼气之后,瞬间苍老了几十岁,脊柱都塌了下去。
——用鬼影对付谢茂,你得问问阴天子,这位天下鬼修的祖宗,他老人家乐意不乐意。
龙咎和宿贞都惊呆了。
“你拘了远秀的魂? !” 龙咎简直难以置信,他看着那佝偻的老人,“你居然拘远秀的魂?!”
那人咯咯一笑,双眸浑浊:“你见过裴家人不役鬼么?”
修士役鬼很正常,很多鬼在死后没有指引、没有常识,沾染世间因果之后无法正常轮回,只能游荡在阴界当鬼。鬼为了留在阳间,保留自己的记忆,变得日益强大,自愿为修士服役,成为役鬼。
这当中必然也有一些弱肉强食的勾当,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也没有那么多人去替鬼路见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