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裴远秀的残魂问题,裴佐就安心了,他开始端杯子喝茶,耐心地陪着几个小辈叙旧。
宿贞和故友叙旧,莫潇潇都没心思和她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养魂盘里的裴远秀,连璇则低声解释丈夫花孤竹为什么没有来“侄子在柔佛与王家斗法受了重伤,王家那边死了两个客卿,大哥本就生气,王家找上门来要我们家给说法——”
隐盟之中,只有一个王家。
按理说,王家是境外太阳神组织的创始家族之一,和羲和一起抢夺《道德天书》,在海族一役上也立场暖昧,早就该凉了吧?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王家是个庞大的顶级修真家族,在世俗中有代言人,也是京市的顶级政治家族。
齐秋娴没有那么大的魄力把王家置于死地,容锦华归来之后,王家见势不妙,迅速拆分家族,弃车保帅,有两房子孙被废去修为驱逐出境,王家嫡长房依然保持着个清清白白痛心疾首的状态。
一个能在数千年王朝更迭中始终承继的修真世家,哪有可能那么容易就覆灭了?
东都花家仅是二流家族,哪怕出了花孤竹这样的天才修士——花孤竹毕竟仅有一人, 且还年轻——和势力盘根错节实力雄浑的王家比起来,花家依然不够看。
事情的起因也很简单,花孤竹的侄儿花锦天与同学约好了春节去大马旅游,一行人去预订的餐厅吃午饭时,和同样准备进门的王家少爷擦身而过。
说到底,两边都要进门,进门时有了个很轻微的身体接触,互道一声不好意思就完了呗?
花锦天的同学是个傲娇女生,冲王少爷翻了个白眼。
这位王少爷恰好是被弃车保帅、流放出境的两房后裔,时运低,心情差,刚刚跟交好的道侣分手,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有点仇女——刚失恋么。被个妆画得小脸粉白的妹子翻了白眼,当即心态崩了,随口咒那女生出门横死。
他是修行之人,随口咒一个普通女子,这女子八字还轻,很容易中招。
那女孩子走进餐厅一步,莫名其妙就有人摔了个杯子,地上洒水打滑,她穿着高跟鞋,一脚没踩稳就摔了下去——倘若不是花锦天眼疾手快拉住,这妹子太阳穴就磕台阶的尖角上了。
饶是如此,那女孩子也摔断了腿,送去医院的途中遭遇车祸,直接死了。
花锦天既然也是隐盟弟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欺负?当天晚上就摆上了法坛,双方斗法决死。
结果是花锦天受了重伤,王少爷死了,追杀花锦天的王少爷他哥哥也死了。
“说是客卿,都知道是王家的人。名义上被废了修为驱逐出境,其实也就是换个地方过日子。王家要替两个少爷报仇,明面上不能说死了王家人,只说是客卿。”连璇摇摇头。
这些天花家都在为此事焦头烂额。
王家死的是真少爷,还是为了家族被牺牲出族的亲骨血,当然不肯善罢甘休。
可花家惹事的是长房嫡子,还是花家大当家的独子——花孤山就这么一个儿子,那必须护短到底。何况,花家也不觉得自家少爷错了。你们王家公子好大的气性,为一个白眼就杀无辜的女孩子,我们天天替同学报仇怎么了?天天仗义!你们两个少爷打不过我们一个少爷,怪我们家孩子太厉害咯?
现在王家给的压力很大,花家人丁单薄,能拿得出手的修士不多,花孤竹没有提前来青城山赴约。
“二哥明天就来。”连璇说。侄儿的事重要,老大这边肯定也不会耽误。
谢茂听着挺有趣。这世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刚想拿王家下手,王家就递上把柄来。
他问道:“连姑姑家侄儿拜师了么?”
连璇被他这么冷不丁一问,还真有点懵。见宿贞微微点头,她才醒悟过来,说“没有! ”
“若是不曾伤得起不来,姑姑不妨让他明日随花前辈来见见世面。我也带了几个小辈弟子,正在外边惊蛰小市开眼呢。”谢茂说。
连璇连忙说:“起得来,明儿一准来。”
倘若没有意外,谢茂明天必然收获弟子一枚。既然今天不是正日子,宿贞的故友也不曾到齐,谢茂也不打算马上说自己的计划——认认人就行了,有事明天再细说。
恰此时,杨昭端着一个 大托盘出来,上面放着八碗浇着杂酱的骨汤米粉。
他招呼众人:“吃粉。
第556章 两界共主(70)
杨昭炒的杂酱肉臊是典型的蜀中做法,酱油酿着晶莹饱满的肉碎,醇厚咸香。骨汤熬得雪白,泡着细腻柔软的米粉,撒上一点白胡椒粉,连汤带粉吃下肚,味道出乎意料地好。
见衣飞石吃得香,一碗下肚意犹未尽,谢茂很意外。
小衣可是典型的內食动物,无肉不欢,这米粉里的两勺肉碎搁小衣眼里都不能叫肉。
杨昭对自家米粉的畅销非常满意,进厨房重新烫了一碗米粉出来,还做了个炒鸡蛋。黄灿灿的鸡蛋,带了点菜籽油的焦香,看着就是很粗糙简单的家常小菜,却让人食指大动。
谢茂对饭桌上拌了辣椒油的腌萝卜兴趣深厚,试着尝了一点, “杨叔叔,给我捎一坛子?”
满桌子人都很错愕地看着他。
谢茂。
特事办谢主任。
传说中放倒了常家父子,吊打一众世家宿老的新大佬。
……为了一坛子腌萝卜,这一声“叔叔”叫得这么亲热自然,没有半点磕巴?
唯有衣飞石与宿贞习以为常。谢茂从来就不是板着架子自找难受的性子,只要不戳到他的痛处,他一向都很好说话。掀农家咸菜缸子则是谢茂几辈子养成的习惯,大概其是改不了了。
杨昭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宿贞带来的小辈,喜欢他腌的萝卜,那就捎一坛子呗。
他是个很热情的人,碗里的粉没吃完,就起身去给谢茂装萝卜,“你来看,我还腌了豇豆,你切了下饭炒菜都要得,你要不要嘛?要我给你也装上。我自己煎了油辣子——”
谢茂示意衣飞石吃饭,他独自跟着杨昭进了厨房。
这间厨房比外面的茶寮还大,几个柴火灶台,靠窗还有炭炉烧着瓦罐,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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