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的服化道具等都与《岳云传》一体双生,制作成本和水平实则都不低。胡卷是国内数得着的大导演,就专业角度来看,《落英》的艺术水准其实比《岳云传》更高一些,只是有些叙事不清的短板,是胡卷一贯的毛病。
可是,曲高和寡的业内影评被观众指责为接受公关,拿钱说话,并表示你们的拍摄手法、艺术表达,我们普通人看不懂,你拍电影吧,起码把事儿说清楚啊,画面好看顶什么用!肚子里翻来覆去地就那么点货,人家谢导怎么拍的星火不绝、春泥护花,你胡大导怎么拍的?用嘴喊呢?!
这么下去当然不行,一旦口碑彻底崩了,《落英》扑下去就起不来了。
熊开新和胡卷当初还打过架,这会儿也是抛弃前嫌赶忙给谢茂打电话,问能不能用谢茂的微博发个影评,帮《落英》说话。
谢茂觉得吧,都是导演,他出面不大合适,而且,他是拍了《岳云传》,幕后工作也没给他赚来多少粉丝人气,他说话估计也是不顶用。不过,他让熊开新把捉刀写好的影评传来再说。
正在谢茂修改那篇影评时,岳云的微博发文了。
岳云拿着谢茂的投资,拍了个岳云穿越到现代的沙雕网剧,播放量相当不俗,不少看了《岳云传》心情抑郁的观众都会慕名去看这部网剧,发现自己心爱的少帅没有死透,而是穿越到现代过上了龙霸天的生活,多少是个安慰。
在网剧里本色出演岳少帅的岳云也小火了一把,好歹也是个有几百万粉丝(买了三百万)的三流小明星了,总有一部分活着的粉丝喜欢和他互动,他还有目前谢茂求而不得的后援会。
岳云发的是张手机便签图片,也不算是影评,而是观影感受。
他真情实感地发表了自己作为岳少帅的观后感,末了还感谢胡导,感谢他给了自己一份温情慰藉。
只有谢茂、衣飞石等人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岳云是真心被触动了。
如果说谢茂拍摄的《岳云传》是一篇史诗巨著,胡卷拍出来的《落英》则是一篇隽永小诗,使人读来口齿生香,心淌清泉。倘若观众非要去诗句里寻找逻辑,那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
在岳云的这条微博下面,则是粉丝们各种哈哈大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岳云了?
谢茂拿着手机刷微博的时候,看见岳云一条最新回复。
——我是岳云。
粉丝们又哈哈哈哈哈,纷纷排队:对,你就是岳云,世子好。
这让谢茂有些感慨。
如岳云这样渴望生活在世俗中的祀神,全都只能隐藏身份。
从前祀神在人前降临,言,我乃某某,今天来奖励、惩罚尔等,或是干脆今天路过此地,与尔结缘……信民见到祀神展露神威,都会信重膜拜。现在呢?没有祀神再这么做了。人们或许相信鬼的存在,却绝不会相信有一位神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岳云可以在世俗中与人类共存,却只能以“英云”的身份出现。
修改好替《落英》卖安利的影评之后,谢茂发给衣飞石,说:“你来发?”
只要不涉及到谢茂那个阻止君上出现的计划,衣飞石对一切都很配合。他登陆微博,直接编辑发了那篇影评,还顺手圈了《落英》的几位主演和胡导。
谢茂从背后抱住他,问道:“我给你挑了个本子。”
衣飞石有些担心他又要提自己不太可能应下的要求:“您看我如今状态也很不错……”
“我下个月会进组拍《武侯传》。”谢茂打消他的顾虑,“范导手里有个本子,他觉得很适合你,我看了也不错。是个类似碟中谍这样的动作片。待会儿你看看本子。”
也就是说,谢茂会和衣飞石分开工作。
衣飞石怕惹谢茂发飙,谢茂也不愿意和衣飞石吵架,他们俩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话题。
谢茂自然绝不肯放弃自己的偶像崇拜计划,他同样也不肯荒废衣飞石的光阴。神魂虚弱是个很大的麻烦,甭看衣飞石现在看着修为奇高、身体倍儿棒,这几个月来,衣飞石很难集中精神,常常和谢茂说着话就思维彻底放空了,这就是神魂虚弱的后遗症。
原本谢茂计划得很好,他和衣飞石一起工作,彼此成就,大家都赚够信仰。
可惜,衣飞石不肯“以臣谋君”,坚决不肯和他“共谋”。
那就只能分开了。
“我不在先生身边……”衣飞石依然不觉得神魂虚弱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更想陪着谢茂。
谢茂贴在他肩上,在他耳畔低语:“我让昆仑跟着你。”
衣飞石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谢茂这是在发脾气了,他紧接着还有大招!
果不其然,谢茂又轻轻地说:“虫子跟着我。”
谢茂对衣飞石的不妥协始终耿耿于怀。他嫉妒君上。总以为衣飞石是选择了君上,抛弃了自己。因此,安排二人的偶像崇拜计划时,他也在默默地喝醋吐血——他想拍二人在谢朝的故事,拍谢茂和衣飞石的故事,可是,衣飞石不肯出演,他难道要和别人一世君臣?
现在谢茂不得不遂了衣飞石的心愿,二人分开工作,可他终究是不痛快的。
他不痛快了,就要找衣飞石麻烦。
——你向着你的君上去,我不要你跟着了。
衣飞石压根儿不觉得谢茂会和虫子发生什么事,可是,谢茂都这么委屈要故意“气”他了,他敢不生气吗?他只能故意翻身紧紧抱住谢茂的脖子,说:“不能睡。”
“哼。”谢茂已经被取悦了,眼角微翘,嘴上还要占个便宜。
“那不能只睡一个。”衣飞石说。
谢茂有点懵。他也知道衣飞石是故意吃醋,可是,不能只睡一个是怎么个打开方式?
衣飞石想了一会儿,还是用手轻轻撩拨他的背心,说:“……一个不睡最好。”
“就要睡。”谢茂被他摸得脊背发酥,已忍不住将人抵在沙发上,“睡十个。”
二人目光相触,都忍不住笑。
衣飞石慢慢解谢茂的衬衣扣子:“先生,我若是看不见,就不知道。若是不知道,”
他想起数月之前,宣濛濛在谢茂唇上轻轻掠过的一吻,手指已放在了谢茂微凉的唇上,轻轻摩挲,“……就不会难过。”
“你知道我是故意瞎说的吧?”谢茂含住他的指尖,轻咬了一下。
衣飞石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