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安排,我没有不放心的。”衣飞石捧香近前,湿软清冽的水香幽沁入脾。
“我看你最近有些心神不宁。不是担心刘叙恩?”见衣飞石坐在席边制香,谢茂顺手捏了捏他近在眼前的后颈,替他松骨舒缓精神,“咱们今时今日还有什么可烦恼的?你有难以排遣的难处,不如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若是有什么想念的人,也尽可以跟我说。”谢茂声音很温柔。
不管衣飞石想念的是君上还是徐莲,他都可以想办法。君上虽说一时半会回不来,可他曾有属于君上的一秒记忆,这些日子也不止一次“戏精附体”,开了好几趟来自过去的老爷车,再者,若是衣飞石想和他聊聊君上的往事,他也不会吃醋,可以陪衣飞石追忆往昔,总能安抚一二。
至于徐莲……那就更简单了。只要衣飞石喜欢,他随时都能去把徐莲找回来。
就算有些尴尬之处,但和衣飞石的心情想比,那一点儿尴尬也不重要。他只要小衣开心。
衣飞石修长的手指在炉上顿了顿,说道:“这事也不是刻意瞒着先生。只是我也没想好。我原本想让徐莲带着溯世木轮去试一试能否穿越到另一条时间线,徐莲走了,我便差遣铠铠去了一趟。”
“他不是回来了么?”谢茂很奇怪。
铠铠早几天就回来了,并且告诉衣飞石,溯世木轮确实可以穿越到其他时间线。
谢茂认为这件事到此就已经结束了。
“莫非你要铠铠再去几趟,非得找到那卷咒文的出处?”谢茂问。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非要找到咒文的出处,才肯相信那咒文不是我写的?不管谢茂是否有这个意思,衣飞石听着就是这么一回事。他连忙否认道:“不是。我确实让他再去找咒文出处了,但我本意并非怀疑咒文出自君上之手,我只是觉得铠铠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觉得他瞒着你,就找他来问。他难道还敢撒谎骗你?”谢茂不解。
衣飞石看着谢茂露出一丝苦笑。铠铠是不会骗他,不是不敢骗他。这是两回事。说到底,铠铠连君上都敢骗,他有什么不敢做的?如今衣飞石察觉到铠铠在隐瞒什么,那就是铠铠犯禁了。
连自己的附灵都辖治不住,这事说来颇显御下无方,衣飞石就不太想和谢茂讨论。
谢茂秒懂。
“你觉得他瞒着你的事,和溯世木轮相关?”谢茂连忙表示自己的理解和关心。
“感觉如此。不过,也不独与溯世木轮相关。早几个月我就觉得他有些不对。那时候我与先生刚从未来回到昆仑,正在各地约谈古神,他就不大正常。我问他,是否阿叙和他说了什么,他说阿叙曾害过我,绝不会听阿叙说话——”衣飞石讲说自己的顾虑。
“他只否认了刘叙恩,并未否认谈话。”谢茂很容易就抓到衣飞石所说的重点。
“我认为是有人对他说过什么。可这么久过去了,我始终没发觉有谁和他接近。”衣飞石说。
如今铠铠又在溯世木轮一事上显出了一些反常。这让衣飞石非常困惑。因为他怎么都无法把新古时代的诸多古神与溯世木轮联系起来。串联起两件事的核心是什么?铠铠为何会在两个完全无关的节点上变得反常。
“约谈古神的时候。”谢茂记性再坏,这不到小半年间发生的事情,他总还是记得清楚。
衣飞石察觉到铠铠反常的时候,他那里出现了什么情况?
风控控住了他。
风控还对他大放厥词,叫他好好收紧尾巴,别把君上营造的好局面弄坏了。
谢茂前不久才觉得风控在脑内喋喋不休的情况很熟悉,还问过风控是不是认识铠铠,如今前后一联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让铠铠来。”谢茂决定当面解决小衣的问题。
不到五分钟,铠铠就屁颠屁颠窜了进来。
他压根儿没理会坐在沙发上饮茶的谢茂,挥舞着手里还那根龙金制成的扁圆棍子,棍子上镶满了各种宝石,看上去金灿灿一片,无比奢华富丽:“主子你看,我用龙金给你做了个大棍子,你以后就拿这大棍子揍那个叛徒阿叙!”
下一秒,这根看上去更像艺术品的扁圆棍子就飞入谢茂手里,砰地将铠铠砸趴在地上。
铠铠是铠甲成灵,几乎没有痛觉,被砸趴下来也只是懵逼居多。他也不肯起身,就这么趴在地上,先瞅衣飞石一眼,见衣飞石面色不慌,心知事情不大,于是,他就敢嘀咕着小声问谢茂:“我怎么了嘛。”
“你与风控私下勾结多久了?”谢茂问。
铠铠明显吓得不轻,满脸慌乱去看衣飞石,衣飞石仍旧神色平静,铠铠却吓坏了,爬起来就往衣飞石身边扑,紧紧拽住衣飞石的袖子:“主子,主子……”
“此归器之罪。”衣飞石毫不迟疑地配合谢茂,对铠铠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恐吓。
“主子……”铠铠直接开始哭,扯着衣飞石的袖子擦眼泪,“呜呜……”
让衣飞石觉得惊异的是,他明显感觉到铠铠的恐惧与害怕,铠铠却没有辩解或推锅,只顾扯着他的袖子哭。这可不是铠铠一贯的作风。
衣飞石挥袖,铠铠被摔了出去。
谢茂手里的扁圆棍子一端就放在了铠铠头顶,将他压得一动不敢动。
“你不说,我问风控也是一样。”谢茂说。
风控早就被谢茂控制了起来,一直放在小世界里。
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小世界里,准备天庭上线的前期工作,谢茂估摸着,也正是因为铠铠跟进了小世界,二者之间没有了不同世界的阻隔,风控才与铠铠取得了联系。
风控长着一张与自己相同的脸,怕衣飞石见了犯晕,谢茂直接把风控塞进了一只瓷娃娃体内。
他拿出这枚瓷娃娃的时候,衣飞石依然感觉到属于君上的熟悉气息,微为震动。铠铠更是双眼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谢茂:“你……你把控控怎么啦?!他怎么变成瓷器了?”
谢茂手里的扁圆棍子倏地一翘,瓷娃娃的左腿就被砸了个粉碎。
风控没出声。
铠铠惨叫一声:“它、它有痛觉的!它和我们不一样!”
“原来你和他感情挺好。”谢茂把瓷娃娃放在桌上,指了指瓷娃娃的脑袋,问小脸苍白的铠铠,“你说,还是他说?”
“他说不能说!”铠铠泪眼汪汪地去看衣飞石,“他是暴君留给你的,你不能让人欺负他。”
不等衣飞石说话,谢茂先气笑了:“哦。在你心目中,我比暴君好欺负对吧?”
“不听你的话,不会死。不听暴君的话,会死。”铠铠无比坦诚,又望向衣飞石,“主子你快救救控控!”
衣飞石突然问:“你想让我怎么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