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寅骑在马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风,安静了些许。
柳从之站在马前,仰头看他,而后从容一笑:“愿你此行顺利。”
这人目光温和,此情此景,竟是让薛寅觉得有些微妙。他与柳从之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也着实是……意想不到。
薛寅沉默,向柳从之微微一抱拳,而后转身策马而去,他身后的人马也尽数跟上。柳从之长身而立,默看这一队人马消失在了烟尘里,崔浩然在他身边道:“陛下当真信得过他?”
柳从之淡淡一笑:“当然。”他笃定道:“他一定会回来。”他放出去的人,他就一定拉得回来。
哪怕薛寅此行是去北化打探虚实,也是一样。
北边战况如此,宣平城自然也不是一无所知,或者说,有些消息可能蔽塞,但崔军明晃晃打出柳字旗的消息,绝无可能传不回来。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袁承海依旧端坐在府里喝茶。
同时传回来的还有一桩消息,柳军之中,有薛朝亡国之君的下落。
莫逆得知此一条,面色颇为古怪地拧了拧眉,“啧”了一声,而后抬头看袁承海。这位袁大人白日喝茶晚上睡觉,事事不挂于心,连莫逆这等人见了,都想端起酒杯敬上一敬,这些日子波折着实不少,袁大人的糟心事也着实不少,但袁大人涵养功夫实在绝佳,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
莫逆才是真正的闲人,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袁大人喝茶,他便在一边弹琴——算命的能耐不少,弹个琴是小意思,左右无事,弹弹琴也是好的。
一曲十面埋伏,琴声铮铮,颇有杀伐之意。袁承海听得扬一扬眉,却是微笑了:“好曲。”
“谬赞。”莫逆随口一笑,而后道:“爷可有任何打算?”
他这句话说得无头无尾,袁承海却似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无甚打算,随它去吧。”
莫逆想起自家流落在外最后进了柳从之麾下的小王爷,哀挽地叹一口气,又想起头戴好大一顶绿帽子的袁承海,无奈地叹一口气。
柳从之离京当日,袁夫人就告了病,一连数天不见人,怎料有一日冯印来此找茬,袁夫人的病就像是突然好了,竟在这个不讨巧的当口盛装打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