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门合上,梁亦封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转身回房,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
浴室里残留着方才的余温,窗边雾气氤氲,水珠沿着玻璃缓缓落下,空气里有着好闻的栀子花香。
温度比外边大概要高两度,空气中黏稠的雾汽湿漉漉,扑到人身上黏腻感湿重。
梁亦封脱下衣服,任雾气裹挟全身,阖上眼,全身被蒸汽包围,像是一双温热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
浴缸里的水满了,溅了出来。
梁亦封抬腿走进去,缓缓的躺下。
直到整个人都藏在水下,他才在水中缓缓的睁开眼。
灯光明晃晃的,在水波中荡漾。
梁亦封理智、早熟,在很早的时候他便发现了自己与常人不一样,他对大部分的人事都不敢兴趣,甚至在十几岁的时候初看成人电影的时候,即便他硬了,但他也没有任何的欲望。
情/欲最是常见,但他发泄欲望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了几年,直到遇到了钟念。
他一直没说,或许也只有他记得,那天的相遇是个意外。
八月台风季,暴雨席卷了这座城市。
梁亦封出了便利店,撑伞过马路,正好遇见了失魂落魄走过来的钟念。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肩上挂了一块黑布,显然是家中奔丧,吊唁结束的人。
微雨湿襟,她身上的裙子已经湿透,黏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发育良好的胸部。梁亦封站在马路牙子上,眼波无澜的看着她的背影。
内衣被雨水描边,形状明显。
及肩的头发贴在脖颈处,格外的狼狈。
有风吹过,带起她的裙摆,露出她又长又白的两条腿。
台风季天气变幻莫测,此刻大雨初歇,天光乍泄。
在半城皆空的末世黄昏里,梁亦封的眼神牢牢的缩在钟念笔挺的脊背上,她的蝴蝶骨骄傲而又美丽,像是恋人的吻。
满城花香。
碎金黄昏下地老天荒的爱情俯仰皆是。
他像个变态的尾随者,跟在她的身后,穿过无数条街道。
贪婪而又卑微的看着她的身影。
梁亦封觉得自己疯了。
但又无法控制自己这样的病态行为。
她甚至连余光都没给过他一眼,但他却已为她着迷疯狂。
那晚他在她家楼下抽了一包烟。
烟雾缭绕,似梦似真。
她的身影在窗前一闪而过。
他深吸一口,觉得自己这长久以来的幽闭寂寞,甚至不见天日的黯淡生活,终于有了一个结束。
——还没有结束。
喉腔紧闭,鼻腔呼吸困难,甚至耳蜗处都发出嗡嗡声的时候,梁亦封脑海里只有这样的一个念头,他整个人在浴缸里坐了起来。
眼睫上一片洇湿,浑身发烫。
这看似光明实则没有任何期待的人生,他似乎活的体面光鲜,但常人不曾得知,在她离开之后的每一天里,他重复着每一天的忙碌工作,在黑暗中生活。
他应该告诉她的,关于他爱她。
可是他的爱,变态且自私。
他想要她,想要她所有的一切,颈间锁骨,纤细脊背,窈窕腰肢,不经意间的回眸一笑,皆属于他。
“钟念,你敢看别人一眼,我就敢把他给杀了。”
这样病态、占有欲强的令任何人都无法喘息的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更何况是她。
但梁亦封想,得不到她,这辈子连死去都不甘愿。
爱过她以后,再也爱不了任何人。
·
隔天钟念醒的很早,家里有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早起熬了一点粥,下楼买了点包子油条榨菜。
回家之后,客房的门一直紧闭着。
钟念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上前,礼貌的敲了三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