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苗子(1 / 2)

瑞枫叶捉住她作乱的手,眼里的幽暗更加浓重,看着爱妻才十岁的模样,生生压下一股冲动,怪丈母娘为什么不早生她几年。

瑞枫叶叹口气,宠溺的把她按在胸口,无不疼宠怜惜:“傻孩子,谁惹你就打谁,九炎落听你的话还来不及,哪敢对你放肆。”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觉得他真是宽宏大量的好典范。

章栖悦嘴巴一撇,不屑道:“才不是,他对锦榕和小李子可好了。为了几个奴才都要欺负到我头上了!”

瑞枫叶闻言,脸色立即阴沉:“他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跟在你身边干什么!一个奴才惹了你,想怎么反击都不为过,他焉有说不的道理!”

章栖悦使劲点头,眼睛都要哭了:“就是。”枫叶一句话就能说到她心坎上,而跟九炎落那种人,她永远沟通不了,成天委屈自己揣摩九炎落的喜好,她所有的生活都快围着九炎落转了。她犯贱啊!

章栖悦柔顺的靠在枫叶怀里,突然紧紧的搂着他:“对不起啊,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再也不把心放白眼狼脚下踩!

瑞枫叶闻言,便知道她思绪神飞,脱离了刚才的话题,但心里还是很受用,整个人都觉得暖烘烘的舒服:“……为夫受宠若惊啊。”

章栖悦瞪了他一眼,温顺的靠在他怀里:“你会永远觉得我好吗?”就算她没有本事,不会写漂亮的字,不会骑马,不会讨人欢心,也不九炎落一样让别人的女人作践她。说完紧紧地攀着瑞枫叶,期盼的看着他。

瑞枫叶顿时觉得心飘了起来,有什么比喜欢的女孩坐在怀里,期待你说喜欢她更令人心折的,瑞枫叶几乎张口就来:“放心,我从认识你,你就一无是处,可……”

“瑞枫叶!”你找死。

瑞枫叶坚定的按住她,无比认真的道:“但在我心里。”瑞枫叶悄悄的靠近栖悦:“别告诉我娘,比庄氏还高一点点,不管你好不好,你都只能是我的娘子。心已属,不由己。”

章栖悦看着他,突然间觉得她这辈子是等他的,于是问了更蠢的问题:“你不嫌我笨。”

“我余下的命运,是把你变聪明。”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聪明呢?”

“那我赚了,娶个傻媳妇回家暖房,我还不想干嘛就干嘛!”

“瑞!枫!叶!我咬死你!”章栖悦说着扑了过去。

瑞枫叶痛苦的受着,柔软的身体落在身上,缕缕香气冲击着他的神经,他多想扑过去,让她知道玩火自焚的意思,可入手的女孩,还没长成,他纵然情难自禁,也舍不得出手。

章栖悦浑然未决,或者她根本不怕,吃定瑞枫叶对女童没想法,按着瑞枫叶上下一阵折腾。

瑞枫叶抓着她的手死活不让她动,可又舍不得握的太紧,生生让她折磨的险些仪态尽失,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她没心没肺的往身上扑。

“咦?”章栖悦终于放过他,抬起头:“该到家了呀?怎么车还在走。”

瑞枫叶脸色绯红,暗恨未婚妻为什么比自己小三岁,掩盖下身上已起的不自在,正儿八经的整理好衣服,摆好道貌岸然的样,深沉道:“带你去吃风月楼,顺便让那些烧了八辈子高香的奴才们伺候伺候咱们风月无边的章大小姐。”

“真的!”栖悦闻言,眼睛璀璨,兴奋的不得了,上辈子她只听过都没去过就被锦榕斗死了:“你真好。”说着又扑了上去,宣布:“我要去吃三大碗阳春面!”

瑞枫叶顿时觉得思想一片混沌,脑子只能装进浆糊:“章!栖!悦!你要敢这么扑别人,本世子灭了你!”而后哀叹的想,不愧是当年让众多俊杰折腰的赵氏女儿,单这股无需做作,便自然流淌的娇媚风华,就值得所有男人前赴后继。

瑞枫叶想到此,脑子瞬间警醒,把九炎落过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努力说服自己,他才八岁,才八岁……

马车停下,车夫恭敬的掀开帘子:“世子爷。”

瑞枫叶看着急着往外冲的栖悦,急忙先一步跳下去,抱她下车:“慢点,没人跟你抢。”

栖悦早已挣脱瑞枫叶碍事的手跑了进去。

瑞枫叶目光顿时一暗,对属下道:“去问问纳福,九炎落做了什么。”

“是,世子。”

……

夫子宣布课业结束后,九炎落直接冲向栖悦的房间:“悦姐姐!”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九炎落整个人傻住了:“纳福!纳福!悦姐姐呢!悦姐姐不见了!”

纳福急忙从下人房出来:“怎么了?”见九炎落紧张慌乱的样子,刚想开口,但听到他喊的话,怒道:“什么不见了,瑞世子把小姐接走了。”人来人往的,‘不见了’这种词能用在姑娘家身上吗!

走了?他还没有送姐姐呢?九炎落心中突然空落落的,悦姐姐不是没有自己送她,都不安心吗,他还没下课,还没去殿外送她上车,她怎么自己走了!

九炎落拔腿向殿外跑,衣衫承受着风力列列作响,他跑到殿外,一片片离开的马车中,没有看见熟悉的车帐,心里突然没了着落,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九炎落失魂落魄的站着,仿佛这样悦姐姐能从旁的角落跳出来,问他‘是不是受了委屈’。

唐炙看见九炎落,掀开车帘子:“喂,你怎么一个人,栖悦呢?”

九炎落茫然无助的看过去:“悦姐姐……先走了……”

“哦,你也回去吧。”唐炙放下车帘,不觉得是事。

柳少爷正好也在上车的队伍了,别有深意的看了权书函一眼:看到没,多忠心。

权书函没说话。

不一会,初慧殿大门外空荡荡的,只剩九炎落一个人在那里站着,不知为什么,今天仿佛难以接受栖悦先走一步的事实。

……

金乌坠落,赤红的云染红了燕京的半边天,敢凉快的人家,急忙扛了出头三五成群的下地去了。

大街上,摆摊的小贩多了起来,习习的晚风吹过,吹出众多纳凉的人们,燕京大道上比中午人还盛的形成了小小的晚集。

走过最喧闹的一条晚街,便是重兵把守的内城,每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有握刀的士兵经过,这里是皇城的边缘,居住着大周国权势滔天的贵胄,仅仅一道牌楼,一条线,无需威慑、无需兵力,便自动隔绝了官员与平民的居所,画出权贵和农民的沟壑。

在内城的权贵巷内,有一座永久矗立在白橡街的府邸,古老的大门经过一代代的修补,扩大了一倍有余,庄严狰狞的雄鹰做成石狮大小,镇在六米高的大门之外,玄府两个字,黑耀耀的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光辉。

在这条不起眼的街上,无论周围的宅院换过多少次主人,‘玄府’两个字永久的挂在中间那座古典、广袤的宅院里。

让每户搬来的人家,都兴冲冲的去结交,却收到永远的‘主人外出’回答,渐渐的也磨没了别人相识的兴趣。很多居住在此的官员,从搬进来到丢官或者升迁,都没印象见过这座宅子的主人。

玄家。

一个在朝廷内喊一声,谁也不注意的家族,可这个家族就像生了诅咒一样,是永远的朝中二品大员。不管他们家出的子弟品性如何,不高过二品、不低于二品,是大周朝铁打的二品。仿佛那个位置给他们家放着一样,出个歪瓜裂枣也能坐。

奇怪的是,玄家每代只有一个孩子从政,不做出彩的功绩、不行龌龊的脏事,他们家除了姓氏很奇怪,几乎没什么让人记住的地方。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座宅子,却经久不衰,堪比皇位。

晚霞的余辉中,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沉闷悠远的声响像一道仅敲了一半的撞钟,还没来得及细听已经结束。

玄天机小小的身影走入,快步穿过长长的外廊,登上了回内院的榻车,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如鬼清路。

他穿着时下孩子们都喜欢穿的衣服,对襟小褂,外面是群袍,不多一分色彩、不减一缕花样,平淡无奇,不落人眼,他已经束发,乌黑的发丝垂在不厚实的肩膀上,怎么看怎么像孩子在学大人的深沉。

他的长相并不出奇,可以说很难让人记住,气质更谈不上高洁,属于,从人身边过,片叶难留印记的大众脸,此时更是隐于木榻中,让抬榻的人险些忘了上面坐着少爷。

黑漆木的书房门打开。

玄天机直接走了进去,小小的身体步履轻飘,一观便是内家好手。

玄父坐在高大的红木家具后,一排排的书架占据了书房所有空位,上面的书有的破旧不堪有的是绝世孤本,不管是什么,每本书仿佛都被捧读过上百次,充满书香之气。

玄父跟玄天机几乎长一个样子,均是扔人堆里,不会有人看第二次的脸,但玄天机更甚,他连本身的气质都在模仿身边的人,融入一体,不显不凸。

清淡、平板的声音在堆满书海的房间里响起:“事情查的怎么样,是凑巧还是疏忽。”玄老爷子翻着手里的书,目光没有放在儿子身上。

玄天机恭手,礼貌且显得生疏:“回父亲,凑巧,章栖悦不可能知道那天的计划,瑞世子是碰巧带她出现在那里,只是……”玄天机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说了:“瑞枫叶家风向来很严,问出这个消息时,我们折损了两个人。”

玄老爷子合上书,面色不瑜,但并没有斥他办事不利:“想不到章臣盛的女儿有那等本事,太子呢?回报的人说他今天下午去了钦天监。”

玄天机颔首,想到父亲不会看他,又开口:“所以说人不作死便不会死,他这是要挑战忠王府的耐性。”

玄老爷子闻言,思索的叹口气,忠王府能走到今天,可不是单纯的王府那么简单,太子羽翼未丰,接触不到瑞栗的根基,就敢盲目挑衅他,就如天机所说,这是找死的前篇:“终于还是出手了,为了个女子,难成大气,太子这个位置是坐不住了……”

这跟女人有什么关系!自己没本事就怪到女人头上?玄天机没敢回话。

玄老爷子自发道:“事件一出,西北那边的计划,不行也得行了,只是这九炎落……”是储君的好人选吗?可也只有把这样一个皇子扶上位,他才会言听计从,西北岸边好计谋:“你最近跟十三皇子接触一下。”

“是。”

“皇上那里的事暂且有我办,你把精力放在九炎十三身上。”既然要谋划,玄家没道理在换届中自命不凡。富贵,永远要自己争取:“听说章栖悦跟九炎十三很熟悉?”

玄天机思考片刻,先一步答道:“应该没有相府的谋划,章栖悦对轩辕上也不错,但……”玄天机想了想:“孩儿也不敢说她是无人,除了他们,她对别人并不热情,可轩辕上并无出彩和让人窥视的地方。”

玄老爷瞬间瞪过去,凌厉的目光一扫平日的温和,如两把刀生生刮在玄天机脸上:“庶子!不堪为谋!反常就是妖!轩辕上再不济也是户部的唯一公子,单这个身份就足以控制轩辕尚书!”

玄天机平静的认错:“孩子已经派人盯着。”

玄老爷态度方好了些,面前抬眼看了惹他厌烦,却只能提拔的儿子:“莫非皇上跟章栖悦说了什么?”以皇上对赵玉言盲目的愧疚,只等她女儿钦点位皇子嫁了,皇上便立即让其当皇上。

“孩儿否认,孩子反而觉得章栖悦选了九炎落,她对九炎十三的态度,能让九炎十三在争位上更有把握。”皇上是在章栖悦颇照顾九炎落后,才不往死里作践他这个儿子。

玄老爷子冷哼一声,颇为看不上皇上喜欢女人的眼光。

玄天机见父亲不再说话,恭敬的退了出去。

退出书房,玄天机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势,直到进了自己房间,他才收了势,眼睛变的淡漠、平静,并不把玄老爷说的话往心里去。

他不被爹所喜又如何,玄老爷子已经七十了,能活几年,最被他喜欢的大哥有如何,人生巅峰时出任务死了;二哥和三哥为争位置,失了常心;四哥小时候生了病,生活不能自理,其他的不堪重用,八哥,天生愚钝;九哥长的太漂亮,看吧,只剩下他最合适。

玄天机不自觉的冷笑的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老九,怪就怪你不够狠,老八的脸皮多好用,只要杀了他,把他这张玄家最喜欢的脸帖自己脸上,不就符合条件了吗!

……

华灯初上的忠王府内,小厮在瑞主子耳边说了几句,转身离开。

锦榕?瑞枫叶玩味着这两个字?丫头和主子?瑞枫叶坏心的想,跟九炎十三到是绝配,可惜,栖悦不喜欢她:“来人。”

门吱呀一声推开,却静悄悄的无人进来。

“找个错处,给她点教训。”

庄小蝶穿着她最爱的王妃正装,带着七八位侍女大摇大摆的走来,毫无避讳的嚷嚷:“我儿这是要给谁教训,算上我一个,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瑞枫叶苦笑,急忙起身迎上:“娘。”每当这是时候,他就无比同情爹。

“咦,我的准媳妇呢?”庄小蝶娃娃脸上露出几缕嗔怪,保养过分的粉嫩脸颊下娇憨的充满孩子气,高贵典雅的诰命服穿在身上,永远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是不是你把她赶走了,我说了留她过夜,赵姐姐也同意了,我的孙子,我的孙子就这么没了,你赔我,赔我。”

瑞枫叶脸色绯红,想起带栖悦回来后,她还好奇的在他床榻上滚了一圈,就觉得浑身发热:“娘!她还小呢?”

“哦,对哦!老娘警告你!你别欺负她,少说要等她十……十六,不太大了,娘是十四嫁给你爹的,恩……我舍下老脸等悦儿十三了就给你娶回来,这期间你可不准欺负她。”

瑞枫叶无语,他是饥不择食的人吗!为防止娘当着下人的面说出更过分的话,他急忙看眼娘身后大大小小的箱子,疑惑道:“娘,你弄这么多东西干嘛,她东西够多了,不劳你操心。”

庄小蝶闻言立即叉腰:“怎么说话呢,媳妇的东西多少也不嫌多。”

“那娘也留点空间让孩儿表现不是,您都把东西送全了,要儿子干什么。”

庄小蝶想想,在理,儿子送才能更讨媳妇欢心,想到儿子开窍了,与有荣焉的把为栖悦选的东西都罗列到儿子房间:“真聪明,比你爹有脑子,你可要好好表现,别被退了亲,对了,从明天起你搬到书房去住,我要开始布置新房,还有三年时间不知够不够用。”

瑞枫叶顿时有种拔剑自刎的冲动,可心里却甜甜的:“娘,你真好,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孝顺你。”说着从背后搂住娘的腰撒娇。

庄小蝶一阵无语,她真倒霉,讨媳妇欢心了,才能得儿子撒娇,她的命哦,好苦啊,她赶紧让人打开装布料的箱子,取出一匹在儿子身上比划:“我可不敢让赵姐姐的女儿孝顺我,你别惹我媳妇不高兴就是烧高香了。”

瑞枫叶傻笑着不接话,却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和美好。

……

可在刚燃气油灯的南小院内,九炎落觉得世界都要塌了。

晚上,他挑完水,去孙公公那里问了点事,回来后换了衣服刚打算临字,突然发现放在袖笼里的纸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