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心里微动,聂林氏的次子今年十六岁,如果顺利生产,冒家小姐的孩子也是十六岁。被冷落许久的景安侯府就是在十几年前重获盛宠。
“就是在那个时候,圣上重用冒家的吗?”玲珑问道。
聂林氏想了想,肯定地摇摇头:“不是那时,我记得清楚,我家男人那时还给大太太放着印子钱。来借钱周转的有朝廷命官,也有勋贵子弟。有的是一时周转不灵,还有的就是吃喝嫖赌花光了府里给的月例银子,这才来借印子钱。冒家虽然势微,但还是有些家底的,冒家子弟也来借过,不出三个月肯定还上。
最后一次还钱时,现任侯爷冒达明刚刚袭爵,就领了福建都指挥佥事一职去往福州上任,这位常来借银子的冒家子弟便是侯爷的侄儿,伯父带他去任上,日后有大好的前程,自是不必再借印子钱周转。他来还钱的那日,我家老二四岁生日,在家里眼巴巴盼着他爹回来,我家男人因为冒公子来还钱耽搁,这才回来晚了。”
玲珑问道:“那位被送到乌衣庵的冒家小姐呢,你跟着大伯母常和京中各府第有往来,知道她是谁吗?后来有她的消息吗?”
“自从听说这事之后,媳妇还真的留意过。当年住在侯府里的正值嫁龄的小姐只有四位,有两位是先侯爷的女儿,也就是现任侯爷的亲妹子,嫡出的四姑太太冒敏仪,庶出的五姑太太冒静仪,还有一位是先侯爷兄弟的女儿,六姑太太冒雪仪,第四位则是现任侯爷的嫡长女,大小姐冒清浣。”
玲珑的好奇心已经被这件事勾起来了,她追问道:“这四位冒家小姐后来都嫁在京中吗?”
杏雨亲手给聂林氏倒了茶,聂林氏笑着谢过,又接着说道:“四姑太太冒敏仪许给了真定陈家,就是咱东府大奶奶的娘家,论起来,应是大奶奶的堂伯母,真定陈家是大世家,虽是一家子,却隔了几房人。五姑太太冒静仪倒是嫁在京中,她夫君是寒门学子,前几年才中进士;六姑太太冒雪仪许给了江宁侯世子,江宁侯老当益壮,冒雪仪如今也还是世子夫人。倒是现任侯爷的大小姐......”
她说到这里忽然止住声音,犹豫了一下,才又接着道:“大小姐冒清浣的亲事颇为不顺。原是许配给吏部尚书申阁老的幼子,但还没有成亲时,万岁秋围,申公子也有幸参加,却从马上摔下来,撑了三日三夜,还是一命呜呼。大小姐便守了望门寡,三年后申阁老主动出了文书,让冒大小姐再择良缘,还是由万岁指婚,冒大小姐嫁给楚国公做续弦,楚国公的先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冒大小姐过门后没有子嗣。“
看到聂林氏目光中有几分兴味,便笑着让浣翠拿了两盒点心,赏给聂林氏。
浣翠笑着说:“这是咱家五小姐亲手做的,聂嫂子回去尝尝。”
聂林氏慌忙施礼:“五小姐做的,媳妇怎么敢当?”
浣翠道:“既是五小姐赏的,聂嫂子快收下吧,您以后常来陪五小姐聊聊天,说说话,那就行了。”
聂林氏这才接过来,玲珑又让她继续留意冒家的事,这才让浣翠送她出来。
浣翠陪着聂林氏和她的丫鬟宝娟走在通往后门的刺槐夹道上,谁也没有留意到,金媛带着两个丫鬟正站在不远处的假山前。
她没见过聂林氏,但看到是由浣翠陪着,便对新来的丫鬟宁香道:“你去打听打听,那个妇人是谁,她来找玲珑做什么?”
到了晚饭时,宁香便回来了,对金媛禀道:“那媳妇是东府大太太身边的聂林氏,听说这个聂林氏如今是给五小姐使唤着。”
金媛脸色大变,她见到聂林氏时,见聂林氏衣著考究,大方得体,还以为是谁家的太太,原来竟是大伯母身边的奴才。跟着聂林氏做生意的奴才,地位自是要比西府的管事婆子高得多,可这倒也还罢了,最让她吃惊的,大伯母竟把这样的人给玲珑使唤。
金媛急匆匆来到碧桐院,她想把这件事告诉娘亲,西府这么大,若不是今天被她遇到,可能谁也不知道玲珑手里还有这样的人,娘亲应该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早就把这颗眼中钉拔去了。
有两个婆子守在碧桐院门口,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让金媛进去:“三小姐,宋太太也是为了您,这会子府里有这么多的亲戚,若您总往这里跑,传到亲戚们的耳中,影响的是您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