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暗忖父亲还会找她,说不定会硬逼着她去替玲珑求情,索性跟在陈氏身边,帮着招呼来贺喜的女眷。没过一会儿便是忙得团团转,把这事给忘了。
金敏却是给气得七荤八素,现在他已经后悔接金老太太来京城了,早知如此,那日在迎客亭就应顺水推舟,让母亲跟着大哥住到东府。难怪大哥大嫂兴师动众地过去,却又痛痛快快不争了,现在想想,原来他们搞得那么排场,就是为了先下他的面子,再让他为了找回面子,死乞白列也要把母亲接到西府里去。
那次他还以为是自己态度坚定,才令聂氏不敢和他再争,现在他才明白,聂氏不是不敢争,而是她压根也没想把金老太太接到东府。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他忽然又想起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除了金老太太以外,还有一位,那就是他的嫡女玲珑。
自从把玲珑从老宅接回来,这府里就没有安生过。先是金媛出事,接着又把聂氏引过来大闹一通,逼得他不得不把宋秀珠禁足。如果宋秀珠不被禁足,府里也不会一踏糊涂,他又怎会将金老太太从江苏请过来。
金老太太来了之后,金媛不是禁足便是挨罚,偏偏梨香的小日子又来了,宋秀珠昨晚见到他便哭得死去活来,他只好一大早就来找玲珑,没想到这丫头冷口冷脸,一口回绝。
看来等到忙过这阵子,还是让玲珑住到庄子里,她想陪着冯氏,就让她留在那里,免得再回来招惹事端。可又一想,好像玲珑也没有招惹过什么事,每日在祖母面前晨令定昏,而且听说操办琳琅婚事期间,她一直都跟着帮忙,聂氏还打发陈氏到春晖堂,在老太太面前把玲珑夸奖一通。
金老太太对聂氏是又恨又不敢得罪,可对陈氏这个长孙媳妇却是很有好感,她只是个略见过点世面的乡下老太太,也不知道宫里和官场上的那些事,金子焰是她的长孙,她自是多疼几分,又听说这个长孙媳妇是求了宫里的陈嫔才娶到的,这在金老太太眼里就和赐婚没什么两样,陈氏说的话,对于金老太太是有份量的。
上次把玲珑送到庄子里,是聂氏提出的,这才顺风顺水。如果这次他主动把玲珑送回去,聂氏不答应怎么办,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是宋秀珠怂恿的,可怜的宋氏又要跟着遭殃。
宋氏已经很可怜了,家道中落,又被姨母和表姐逼作媵妾,怀孕期间还险些被冯氏弄得小产,这些年持家有道,却又被冷嘲热讽,担心年老色衰,就把她一手养大的梨香给他做了通房。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子,怎能由着聂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呢。
金敏思前想后,也想不出有何良策,眼前却都是宋秀珠那双含泪的凤眸。对啊,还是先把媛姐儿的事办好了,只要聂氏不追究,派个人到老太太面前给媛姐儿说上几句好话,老太太不会再罚媛姐儿,宋氏也不会再伤心了。
府里又来了很多贺喜的女眷,金敏自是不能再待在后宅,索性去找长兄金赦。
金赦穿得一团喜气,正在修剪花木。金敏看到他,就知道自己找错人了。今天是你闺女办喜事,你却在这里摆弄花草,正经事一概不管,难怪聂氏会那么嚣张。
见他来了,金赦指着一盆系了大红绸的菊花道:“这盆紫龙卧雪我养了三年,今年终于开花,待到琅姐儿三朝回门时,就把这盆花让她带回去,听说她婆婆最爱花卉,投其所好,以后对琅姐儿也更好些。琅姐儿像她母亲,刀子嘴豆腐心,到了婆家没人宠着她,难免会吃亏。”
金敏心想,有聂氏在,谁敢欺负你家闺女。又想到金媛,只好硬着头皮向金赦说起金媛的事。
金赦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金敏又说得掐头去尾,藏藏掖掖,金赦还以为就是小姐妹之间闹别扭,便哈哈笑道:“三弟,你也真是,这点小事有何要道歉的,你长嫂最是大度,不会在意,你来看看这盆十八学世,可惜我养得不好,否则也一起给亲家送过去,对了,你可认识擅长摆弄花草的匠人,我出高价请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