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否认的摇了摇头,不理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到这里来了。”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对萝莉这种“小可爱”完全不买账的成男,冷酷的像个炮哥。
但唐家堡的炮哥哥那么高冷,还不是要对小师妹和小毒萝们亲亲抱抱举高高?
在黑发男人还想说些什么之前,小姑娘观察了一下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色,好心的提醒道:“侠士,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如果你的伤口再不处理,可能这些疑问就永远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她想了想,又软糯糯的补充道:“我是来找人的,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呀……”
管家先生举起了缝合用的针线,赞同的道:“您必须承认这位小姐说的没错,布鲁斯老爷,您的伤口必须、马上、缝合。”
布鲁斯冰冷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都没说,默认的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然后管家先生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小花萝身上,略微加重了语气:“您不必愧疚,绅士会原谅您的无心之失,可爱的小姐,不过凌晨一点似乎不是适合拜访的时间。”
他冷静的示意道:“布鲁斯老爷,如果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让您的新客人稍微换个位置,方便您可怜的老管家为您缝合伤口,毕竟我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
……他这句话明显就是对阮阮说的。
阮阮眨了眨眼,在确认对方完全没有威胁性之后,顺从的从黑发男人结实的大腿上跳下来,落凤完好无损的挂在腰间。
阿尔弗雷德解开布鲁斯胸口已经被鲜血渗透的纱布,露出皮肉翻卷的伤口,伤口边缘缝合的羊肠线已经断裂了,正在小幅度的渗血,而伤员本人脸色白的像纸。
阮阮小绵羊的表情绷不住了,没有料到他的伤居然真的这么严重,忍不住小小的“呀”了一声,愧疚道:“这么严重呀……”
小盆栽有一点愧疚,她自己才是那个闯入别人领地的不速之客,面对又是两个老弱病残没习武的普通人,实在不应该这样怀疑对方,还拖延了病号的诊治时间。
伴随着管家先生去除缝合线的动作,黑发男人的额角逐渐迸出了青筋,冷汗顺着脸颊留下来,滴进线条分明的腹肌里。
……伤口撕裂成这样,他怎么不喊疼?
小花萝轻轻握住他的手,在伤员侠士陡然锋利起来的目光中,她抿了抿唇,柔声安慰道:“别害怕,疼的话可以叫出来,一点都不丢人,我帮你吹一吹好不好呀?”
在医者面前只有病患,哪怕阮阮只是个不太合格的医者也一样,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敌对阵营,只是两个柔弱的普通人。
阮阮回想起自己见过的两种伤员。
一种是去军营义诊时见到的军爷,跟裴师兄勾肩搭背,张口就是“裴大夫咱俩谁跟谁,疼我就喊了啊啊啊卧槽好鸡儿疼”。
一种是纯阳宫来问诊的高冷道长,扎完针一边冒冷汗一边拎着剑砍蚩灵师兄骂他“不当人子,趁机吸蓝岂是人干的事!”
阮阮的视线落在药箱上,她的医术不好,其实不太认识那些手术器材,但是这个止血缝合的技术是不是太原始了一点?
当阿尔弗雷德拆除断裂的缝合线,准备再一次缝合伤口的时候,阮阮终于看不下去这种连个条都不读的超原始医术了。
小花萝松开了手,在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震惊的目光中,她取出包裹里的兰亭香雪:“……等一下,或许我可以帮一点忙?”
阮阮的落凤只会指向安史之乱的反贼或者作恶多端的凶徒,譬如挑起战乱的安禄山史思明,以及万花谷的叛徒康雪烛。
万花谷的武器绝不能对着两个柔弱的普通人,尤其是受伤的、年迈的普通人。
阿尔弗雷德请示的看向他的主人。
但阮阮根本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小姑娘也没思考过被拒绝的可能性,毕竟在大唐,正常人都不会拒绝来自奶妈的爱。
“无得深入而阳气出。”
兰亭香雪绕着小姑娘白皙的指尖转了一圈,精致华美的笔身中迸发出一道清新而又淡雅的浅绿色锋芒,内劲外放形如一股浓墨,相互纠缠着碰撞出飞舞的叶片。
离经易道中太素九针一出,活死人肉白骨也不是难事,更别提这里没有减疗。
当握针轻柔的劲气带着生机勃勃的绿意,悄无声息的渗入皮肉翻卷的伤口,布鲁斯额头上的冷汗终于不再出现,发觉那些尖锐的痛感竟然在一瞬间消失了大半。
“……看来这就是你的特殊能力。”
布鲁斯的目光幽深而又复杂,审视的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蝙蝠洞的小姑娘。
——她顶多不过七八岁,眼神纯然而又无辜,稚嫩可爱的像是林中的幼鹿,复古的衣裙上挂着精致贵重的银饰,看起来就像是被上流社会娇生惯养大的小公主。
但她绝对不是普通人,这种治愈的能力十分罕见,而且无论如何布鲁斯都不会忽略她到来的方式,她像是一片朦胧的星光汇聚而成,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胸口上。
握针的效果立竿见影,撕裂的伤口几乎愈合了大半,但阮阮却不太满足,神色凝重的道:“奇怪,握针怎么没有止血?”
的确,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速度十分缓慢,而且还在不时的渗血,黑发男人的气血虽然恢复了一些,但还在继续掉。
阮阮还在疑惑,肩头的云萝突然蹦哒起来,跳到了黑发男人的腹部,努力挥舞胖嘟嘟的爪爪,试图引起小主人的注意。
阮阮捏一捏它的爪垫,配合的俯下身去查看爱宠:“云萝,你发现什么了吗?”
不是阮阮自谦,但说实话,云萝的医术都比阮阮好一点,它能看得懂药方子。
小胖松鼠委屈巴巴的抱着自己毛乎乎的大尾巴,“吱吱吱”的给伤员舔伤口,不过还没清理两下,小家伙就炸毛一样的跳了起来,对着阮阮“呸呸呸”使劲擦小嘴。
阮阮用指尖点了点血迹,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发觉伤口渗出的血液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能分辨的出那不是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物,更像是某种慢性的毒。
小花萝肯定的道:“你中毒了。”
黑发男人露出了确认的神色,这也是他没有精力询问阮阮更多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要集中精神对抗稻草人的神经毒素。
只要他的精神稍微松懈一点,那些幻觉就会立刻卷土重来。
不合格的医者阮阮抿了抿唇,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人生中第一次违背良心,狮子大开口道:“布鲁斯侠士,我可以帮你解毒,但诊费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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