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生意,那就规规矩矩地做,要么,一拍两散,他的石头不愁卖!
“杜老板这么有诚意,那这生意就更好做了,这报价单我先拿回去看看,咱们再联系!”赵老板说着,收起单据,又邀请道:“如果杜老板您今天不忙的话,咱中午一起吃个饭?咱们做生意总不能一锤子买卖,聊聊长期合作的事?”
杜子聿这倒是没拒绝,香港人找了家环境尚可的茶餐厅,和他边吃边聊,一顿饭的功夫,杜子聿总算弄明白了这个姓赵的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赌石需求量。原来他在油麻地开了家拍卖行,一直做古董宝石拍卖,前年开始拍玉石翡翠成品,最近有不少大陆客商带来赌石需求,可香港本地很少有赌石藏品的委托,他这次进购杜子聿这批货,就是为了试试赌石拍卖在香港的市场。
吃得差不多,赵老板递给杜子聿一张名片,上面有他的拍卖行的名字和地址:“明天刚好有一场瓷器拍卖,杜老板要是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杜子聿点点头,接了赵老板的橄榄枝:“好,有时间我一定过去。”
送走了赵老板,杜子聿又联系物流公司询问那批石头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海关那边还是没有放行,他挂断电话,点开通讯录,手指悬在“江滨”两个字上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打算再等等。
——
第二天杜子聿如约来参加赵老板的拍卖会,拍卖行并不大,展厅的布局非常紧凑,客人陆续入场后拍卖大厅显得有些拥挤,杜子聿特意没有惊动赵老板,和沈石找了个角落坐下。他们来的时间刚好,才坐定拍卖便开始,一共二十件拍品,都是瓷器类,杜子聿对瓷器的了解也只是从三姐那里学到的皮毛,全当看个热闹。
“瓷器你能分出贵贱吗?”第一个拍品是一件永乐年间的翠青釉三系罐,杜子聿边听工作人员介绍边问沈石。
“年份我分辨不出,但真假能看出来。”沈石说着,也去看这件拍品,表情有些不对劲:“这个,是假货。”
假货?
杜子聿有些不相信沈石的判断,毕竟这些拍品都应该经过拍卖行的鉴定才能上展台,这时候已经频频有买家举牌,价格叫得还不低。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这翠青罐子落了锤,1500万港币。
1500万买假货,在座的这些买家不可能这么不识货,但是沈石说是假货……杜子聿疑惑地看向沈石,他可以不相信行家,但是不能不相信貔貅的话吧?
杜子聿若有所思地盯着刚刚得手的买家,第二件拍品刚刚起槌,这人便急着离席,似乎专门为了翠青罐子而来。后面的展品再没有叫上这么高的价格,而且有趣的是,第一件拍品举牌可谓此起彼伏,而到了后面,举牌的数量一下子骤降,似乎大部分人都是看好沈石说是假货的翠青罐子。
不等拍卖结束,杜子聿和沈石也离了席,在展厅门口,正好遇到赵老板,对方热络地过来寒暄:“哎呀,杜老板你们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的?”
杜子聿看着赵老板,嘴角勾起:“那个翠青罐子倒是不错。”
“杜老板对瓷器收藏也有研究?”赵老板明显愣了一下。
“让您见笑了,我开始还觉得那罐子不像真品,结果拍了1500万啊……”杜子聿语带自嘲,说完就哈哈笑开,赵老板也笑起来,拍拍杜子聿的肩膀:“我这的东西都是找专家鉴定过的,不可能有假货啊,哈哈哈!杜老板你赌石是行家,这古董瓷器,还得多看看!”
正说着,赵老板手机响了,他对杜子聿说了句抱歉,杜子聿正好趁机告辞。
“你想把石头卖给他?”走出拍卖行的时候,沈石忽然问道。
“怎么?”杜子聿有些诧异,沈石很少插手他生意上的决定,这次突然问起,有些古怪。
沈石摇摇头:“那个人的气,不正。”他皱了皱眉:“财分正财和偏财,他旺的是偏财。”
“这个人的确是喜欢歪门邪道……”杜子聿点点头,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沈石的心理暗示,总觉得刚刚的拍卖有古怪,正想着,他忽然脚步一滞,扭头看着街边一家便利商店里,一个身材高挑,衣着考究的男人正在收银台买烟,而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江滨!
江滨结了账出来,也一眼就认出杜子聿,他愣了愣,接着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和他打招呼:“杜先生,这么巧?”
“江先生来玩的?”杜子聿寒暄道。
“嗯。”江滨点点头,杜子聿见他惜字如金,便识趣地不再打扰,摆了摆手,目送着江滨上了一辆黑色奔驰车。只是没想到,车开了还没一百米,又停下往回倒了倒,江滨按下车窗,对着杜子聿问道:“杜先生如果不忙,能不能陪我去挑挑翡翠?”
杜子聿笑起来:“我该拒绝吗?”说着,便毫不犹豫地上了江滨的车。
车子开到九龙的一处玉石市场,江滨下车直奔一家摊位,让摊主把他之前看好的货拿出来。纸包打开,是一条老坑种的阳绿翡翠珠串和一只同色手镯,摊主解释说这是一块原石切出来的翠料,做了两样饰品。
广东一带翡翠市场成熟的早,发展到现在假货都可以乱真,没有两把刷子在这买翡翠太容易打眼了,杜子聿拿起两只翠饰彼此敲敲,是清脆的铮鸣声,又通过手机闪光灯看了看质地,倒也色正通透,是好货,沈石这时候凑上来嗅了嗅,不客气道:“不是同一块原石。”
杜子聿愣了愣,这小子凭借味道就看出这个也是神奇,但沈石的话他不疑有他,既然不是一块玉料,那么颜色这么一致就有些奇怪了……杜子聿又拿起珠串来看,这才有些觉得绿得太匀了,反而没了灵气。
杜子聿把江滨拉到一边问道:“珠串卖你多钱?”
“珠串五十,手镯一百。”江滨皱起眉头:“有水分?”
“那串珠子没有色根,就是翡翠里常见的比较深的绿色线条或斑块。如果是极品的老坑料也是看不见色根的,但绝对不是这个价格。”
“你的意思是?”
“珠串可能染色过。”杜子聿推测着:“手镯倒是没什么问题,一百有些高了,七十可以入。”
江滨倒很信任杜子聿,点点头,便走上前和摊主说:“手镯我要了,价格还有没有的讲?”最终和摊主把价格砍到七十五,江滨拿出钱包直接刷卡。
杜子聿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忽然转头嘱咐沈石:“我去那边摊位看看,等会儿他付完钱,你带他来找我。”说完,快步走到不远的一处摊位,俯下身挑了一会儿,选中一枚阳绿戒面,看颜色和那手镯差不多。
“怎么卖的?”
“先生你好眼光啊,您看上的这款是我们这最贵的戒面了,老坑冰种,一点杂质都没有!”
杜子聿打断摊主的推销,又问了一遍:“多少钱?”
“一百港币。”
扭头瞥了一眼江滨那边已经拿了货,杜子聿索性不讲价:“我付五十万,待会儿那个先生过来,你报七十,五十万拿给他。”
摊主立刻会意地点点头,一个劲儿说让杜子聿放心,这边刚商量好,江滨和沈石就走过来,杜子聿转头就招呼江滨来看自己手上的戒面:“江先生买翡翠是送长辈吧?送只单镯不好听,我看这个戒面还不错,凑一双?”
江滨应声拿了戒面去看,摊主依然拿刚刚那套话推销自家东西,江滨就没有杜子聿爽快了,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问道:“多少钱?”
“七十。”
“五十吧!不能多了!”杜子聿帮着还价。老板磨磨唧唧不肯让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做了好一会儿戏,老板才哎哎地叹着气,说道:“好啦好啦,五十给你们了!”
这边江滨付好钱,对杜子聿客气道:“杜先生晚上一起吃个饭?”
“别这么客气,咱们什么时候吃饭都可以,给长辈的礼物可耽误不得。”杜子聿笑着婉拒:“况且,我一会儿还要赶去海关一趟。”
江滨眉头一皱,表情略有疑问,杜子聿却没在多说,只是一句带过:“有批货过关出了些问题,我亲自去解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