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欢带着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万花谷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尤其是在知道他们是从很久很久之后的世界过来的人之后。

万花谷的谷主东方宇轩相当欢迎他们，药王孙思邈老先生也兴致勃勃地探查了一下他们的脉象，就连已经闯出了“活人不医”名号的万花杏林门下大师兄裴元，也兴致勃勃地从沈悦欢那里搜刮了不少后世医学典籍。

于是沈悦欢他们三人就这么住下了，这一住，就住到了万花谷成立的那一天。

万花谷成立的当天，有不少奇人异士纷至沓来，其中大半为东方宇轩的谈吐学识所折服，当即答应了担任万花谷的客卿，留了下来。

久而久之，万花谷竟成为江湖上第一风雅之地，许多厌倦了武林生活、官场险恶的名士们纷纷选择到万花谷隐居，万花的名声在江湖上渐渐兴起。

沈悦欢在穿越前本就玩的万花号，有他提供的消息，就连万花七圣聚集到万花谷的时间都早了不少。

【因缘汇聚（已完成）】

【请宿主提取系统奖励。】就在七圣汇聚到万花谷中的那一刻，系统的声音就出现在了沈悦欢的脑海里，【提取完你们就能回去了。】

【什么意思？】沈悦欢一愣。

【这里的世界线完成了。】系统说道，【你们布局已经有了成果，隐藏起来的武林盟主唐简已经开始着手调查隐元会，广都镇张老爷被杀事件已经成为了之后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至于万花这里，协助其成立只是一个很小的支线而已。】

【但是如果我不想回去呢？】沈悦欢问。

【倘若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要想回去，只能通过［神行千里］。】系统回答道。

【那就再说吧。】沈悦欢沉默了一会儿，屏蔽了脑海中的系统。

然后他就去找了太宰治。

*

“你们打算回去吗？”他问，“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肯定得回去。”太宰治说，“先不说小矮子，我得回到织田作身边去。”

沈悦欢沉默了一会儿：“三天后我会把你们送回去。”

“你打算就在这儿？”太宰治一愣，“你确定？”

“我不知道。”沈悦欢苦笑了一声，“但是这里是我感觉最亲切最熟悉的地方。”

这回轮到太宰治沉默了。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随手捞起了把椅子劈头朝沈悦欢砸了过去。

“你干什么？”沈悦欢闪身躲开，同时顺手将那把椅子接住，又放回了原位。

“砸醒你。”太宰治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说道：“虽然我知道砸不到你。”

沈悦欢哭笑不得：“那你半夜三更砸椅子，不怕吵到别人啊？”

“怕什么？”太宰治嗤笑一声，“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太宰治你好好说话不行吗？”沈悦欢皱起了眉。

“你都不说人话了，我干什么还要好好说话。”太宰治讽刺地说道，“哪怕我一直讨厌隔壁这会儿睡得跟只猪一样的小矮子，但要我说，你就是个混蛋。”

沈悦欢垂下了眼：“……这一点我同意你的观点。”

“行吧，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太宰治拉长了声音，“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沈悦欢勾了勾嘴角，“是我矫情了而已。”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太宰治和沈悦欢就这么沉默地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油灯因为燃烧发出了“哔哔剥剥”的声音，这才将如同塑像般端坐着的俩人惊醒。

俩人对视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都是心理有问题的人。

沈悦欢和太宰治于是同时意识到了同一件事——只怕接下来这一晚上，无论是哒宰/沈君还是我自己，都别想睡了。

毕竟心理问题如果不及时解决，会出大问题的。

*

“你不觉得累吗？”太宰治最后还是率先开了口。他挑了挑油灯，将灯火挑得亮了些之后才问道：“一直一直［观察］着我们，就像你完完全全站玻璃墙里，看着外头的一切东西。”

“你就像是把自己关在了水族馆里，心甘情愿地让自己成为了鱼儿们参观的对象而不自知，还以为是自己看着不会思考的鱼类百无聊赖地吐泡泡。”

“所以我在看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讨厌你了。”太宰治把自己的下巴靠在膝头，一双鸢色的双眼注视着因为他的发言而愣住的沈悦欢。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但是后来，你好歹学会了融入鱼群中，没有那么讨厌了。”太宰治敲了敲床榻边雕着花的栏杆，“所以中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也可能是他发现了，却没有说。”

“他不说，织田作又让我当个好人，所以我来说。”

“沈君你，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你不觉得疲惫吗？”

“我不知道。”沈悦欢回答道。他知道自己被太宰治盯着，因为他感觉到了太宰治如芒在背的目光。但是他并没有转过身来正对太宰治，而是将目光投放到了夜空之中。

这一天是个阴天。

天上没有月亮，连星星也少见……只有黑压压的云层重重叠叠，一层层地叠在一起，像是要从空中压下来。

“但是啊，太宰。”沈悦欢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回答道，“你不也是一样吗？明明知道那么多事情，明明能够一眼看穿别人，却要把自己装作无知的样子，刻意地去逗乐你在意的人。”

“你不累吗？”沈悦欢问。

“累。”太宰治这会儿倒是意外的坦诚，“但是一想到有织田作陪着，有织田作捧场，在他面前完全不用掩饰自己，就一点也不觉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