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先出去截住徐灿,让他晚些回来,你留在这里应付这个姓林的,等我安抚好徐灿就回来支援。”
顾翼这个计划出于两方面考虑:1、不想一开始就做孟想的防卫盾,免得他生出依赖心当起甩手掌柜,这破事是他不听劝告执意为损友揽下来的,祸到临头岂能撂挑子?非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能迷途知返;2、强敌当前,切记冒失,古时两军对垒,敌军大将若上阵挑战,那有成算的主帅都会先派一员炮灰去探虚实,试出斤两再想对策,总归要让孟想长记性,这个炮灰索性让他来当,等他先套出林畅的三板斧,使得自己心中有底,余下的便好处置了。
这些心眼都极稳妥地藏在明智的决策下,孟想多长十个脑子也窥不破,还迭声夸他反应快。
“你先躲到院子里,等他进屋再出去。”
“傻样儿,他又不认识我,难道会拦住我不放行?我不但不躲还要顺便去迎客,让他知道家里有外人就不敢表现得太放肆了。”
孟想听了顾翼的话笑如烂柿,家乡人都说瓜老公配精明媳妇儿,他真是傻人有傻人福啊。
顾翼走后,他站在屋门外忐忑眺望,见那步态优雅的身姿飘然而至,他拼命挤出的笑容如同未干的水泥,已烙上惶汗的大脚印。等林畅走到眼面前便拧了发条似的哈腰鞠躬,自动代入迎接太君的汉奸。
“林教授,您来啦,欢迎欢迎……刚才在忙别的事,没听到门铃声,不知是您大驾光临,让您在门外等了那么久,实在抱歉。”
林畅将电话里的画风直接延续到三次元,讥谑满满地微笑:“刚才那位姓顾的小哥已替你解释过了,拉肚子确实是件难以自控的事,你要是没解决完可以继续去方便,不用特意穿着尿不湿出来迎客。”
聪明媳妇大都促狭,孟想早习惯被顾翼捉弄,这回在外人面前给自己难堪虽说过分了点,但他出手救急支走徐灿已算立了大功,一点微末小过尚不足道。
他殷勤地请客人进门就坐,倒饮料切水果拿点心,尽力拖延时间,假笑积在面皮上结起一层僵硬的锅巴,下锅炸一炸就是一盘好菜。
林畅任他尽情表演,等他山穷水尽,不能再学小媳妇躲厨房,畏手畏脚缩到沙发上卖笑时才好整以暇地问:“刚才那个顾小哥是你男朋友吧,你在等他回来救驾?”
“不、不是……”
“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要支开徐灿,稳住他让他暂时在外逗留,想出这样的借口,再聪明的人也得花点时间。”
他料事如神的能力令孟想汗流洽衣,兢惕地问:“林教授,您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呢?是不是熊凯以前跟您说过我的地址?”
林畅轻轻摇头:“不是,今天我拿了他的钥匙到他住的公寓去了一趟,在那里找到他另一部手机,这人占有欲还挺强,对徐灿的手机设置了定位追踪,正好给我提供了一份详尽的地图。”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孟想埋怨熊胖聪明反被聪明误,受局势所逼,把能想到的周旋伎俩都使将出来,假意问他熊胖现下在哪儿,林畅刚说:“我今早出门时把他反锁在家里。”
他立马截话:“您把他关在家里一整天,出了事该怎么办?这么做是不是太欠考虑了?”
林畅无言地注视他几秒钟,表情近似动物园的游客,觉得他愚蠢的表演毫无观赏价值,漫不经心地揭穿:“他不是早就逃出来了吗?我家的监控设备和手机联通,全天候直播影像,上午我看他从卧室窗口翻出,事后当地又没传出有人坠楼的消息,说明他已经成功脱逃了。以他的思路肯定会即刻联系你,遥控接下来的行动,最有可能采取的措施就是带走徐灿,躲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可惜他的计划注定要落空,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做了错误的评估,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吗?他、不、该、愚、弄、我。”
林畅最后那斩钉截铁的强调发音像毒蛇吐出的信子,舔得孟想背脊发毛头皮发麻,花招全部作废,先替熊胖做一回哀求。
“林教授,这事千错万错都是熊凯一个人的错,您要修理他我一万个点赞支持,可是求您放过徐灿行吗?他和熊凯不一样,人特别单纯善良,而且以前就已经被一个负心男人狠狠伤害过,再让他遭遇同样打击,我怕他会受不了啊。”
孟想这十多年一直被熊胖各种贬损,今天终于借他的金口玉言当了一回名符其实的猪队友,假若让他听到这糟多无口的求告,心脏病定会提前五十年发作。
林畅推了推眼镜框,雪亮的反光扫过镜片,而后看似和善地问话:“孟想,你以前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
“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