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云梦谭_74(2 / 2)

闲话休提,梁美娟娇惯儿子,由爱生畏,平时说话总让着他,见他虎下脸来责怪,佯嗔两句后赶紧变口风。

“其实不管同性恋异性恋,只要找到好的又是个人喜欢的就对。比如我们灿灿,长得乖,人勤快,学习好,性格也比好多女娃儿还温柔懂事,我就觉得我们凯凯找到他简直找对了,我就像多了个儿一样,只有那么巴适了。”

先时失言得罪人,马上转身夸奖补救,看了这大妈的伶俐劲儿就知道熊胖的圆滑随谁了,徐灿被婆婆吹捧得羞口羞脚,仿佛一朵向阳开的花儿,异常甜蜜,正好和孟想形成参照,后者就是枚熟透的橄榄,苦得刺喉。

梁美娟见状以为他抱愧害惭,更加紧规劝:“所以说孟想,你搞同性恋本身没得啥子,要搞就专专心心好生搞,像我们凯凯一样,认准一个,咋个能三心二意学猴子掰苞谷,网了一个又一个呢?我还听说你网的那个是凯凯的大学老师,这就更要不得了嘛,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网到身边的熟人,出了事好难整哦。我们凯凯为了帮你是把老师也得罪了,把灿灿也惹生气了,欸,虽然说帮朋友是应该的,但是你做为朋友也不该喊他上这些冤枉当撒。”

徐灿听她微露怨尤,忙替孟想说情:“妈妈,我没生气,这事我起初一点不知道,昨天那个林畅找上门来,我还一头雾水呢,孟想一直是厚道人,相信他也不想把事情弄成这样。”

梁美娟略显讶然:“我咋听凯凯说你为了这件事跟他吵得窝火连天的,还闹起要分手喃?我听到吓慌了才专门天远地远从成都撵起过来的。”

熊胖早有准备,没等母亲说完便狂打补丁。

“我是怕出现那种情况才提前说的,那个林畅怪我袒护孟想,说要狠狠报复我,我怕他跑到灿灿面前挑拨离间,如果发生那种情况灿灿肯定要怪我的。”

在梁美娟的心目中,儿子比《皇帝的新装》里那个讲真话的小孩还诚实,对他的话随听随信,登时竖起两条纹成毛毛虫状的粗眉怒斥:“这个人才寡孽喃,又不是你骗的他,他咋个不认到对手找,凭啥子拗到你闹?”

熊胖说:“哎呀你不要计较那么多嘛,我和孟想跟亲兄弟一样,他出事跟我出事有啥子区别嘛。现在而今眼目下最紧迫的事就是咋个想办法打发林畅,如果可能的话赔他点钱都要得。”

梁美娟像吃了一颗原、子、弹,吼声能炸平整座住院大楼。

“你是二百五唆,人家网小三凭啥子要你赔钱!?你们妈老汉辛辛苦苦打拼几十年挣出来的家产就是拿给你这样子败的唆?换句话说他自己要当小三,瓜兮兮拿给人家骗了,不个人悄悄咪咪遮丑,还到处闹事,以为自己好洋盘,换成我硬是脸都没的地方放!”

她表明坚定立场,又向孟想打好人牌,堆笑诓哄:“孟想,梁嬢嬢不是啬家子,确实是你们在这个事情上的处理方法不对头,人面对无理要求就是该坚决拒绝,咋个能干些围棋盘头下象棋的傻事呢?我们凯凯老实又没经历过大事情,人家给他说啥子就是啥子,滴点脑壳都没得。”

孟想盯着熊胖腹诽:“他要是没脑壳,那其他人都成单细胞生物了。”,不想再跟梁美娟浑扯,脸红筋涨说:“梁嬢嬢,这个事情我晓得处理,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个人造的孽最后总还是要个人来承起,不得连累到外人,请你放心。”

在场只有熊胖听得懂这暗语,嘴唇哆嗦一下,大声埋怨母亲。

“妈,你不要出来搅臊了,我和孟想是兄弟伙,他的事我肯定要管,不怕啥子连累!”

骗术之精,兴许连他自己都骗过了。

梁美娟忙顺着宝贝儿子行事,拉住孟想的手信誓旦旦说:“孟想你咋个跟梁嬢嬢见外呢,梁嬢嬢一直拿你当自己娃娃看待,咋可能看你吃亏嘛,你有事我肯定要给你扎起的,梁嬢嬢活了几十年,吃的盐巴比你们吃的米都多,啥子样子的歪人没看到过哦,不怕那个林畅有好凶,遇到我,就喊他孙悟空回花果山,一个筋斗载到家。”

孟想正待拒绝,她紧接着又打感情牌:“那天我才在双楠那边看到你们妈,两个站到摆了多久的龙门阵,我说我们凯凯没得兄弟姊妹,他又不结婚,二天老了没的娃娃照顾咋个了得嘛,只有年轻时多维点朋友,以后总有个照应撒。你们是从小耍到大的帽杆儿朋友,又一起在日本留学,这种缘分好难得哦,就该当成自家兄弟一样来处。梁嬢嬢是早就把你当自己人了,你们妈也觉得我说得对,说等下次凯凯回成都就认他当干儿子。你说我们两家这种关系还说啥子见外的话嘛,等下医生来了喊他再看下凯凯的病,如果没得啥子,嬢嬢就陪你回去,那个林畅来了有我顶到,看他敢咋子!”

她立下豪言壮语,大脚插入阵地中央,兵荒马乱已成定局。这时徐灿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听后脸色骤变,支支吾吾应付几句,最后说:“好的,请您稍微再等等,我下午就回去。”

熊胖牵筋缩脉地问来电者是谁,徐灿说出最坏答案——林畅。

“他昨晚临走时就说今天还会找我谈话,刚才已经去过松本家,见屋里没人就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能见面。”

梁美娟咄咄称奇:“他拗到凯凯不算,为啥子又要来拗你喃?这个事跟你点滴关系都没的得嘛。”

徐灿也是始终想不通这点,是以对熊胖面面俱到的解释仍存疑虑,熊胖受两位家人的眼光逼迫,危急之中再破下限,装出优游不断的为难神态说:“这个事我都不晓得该咋说,林畅找灿灿还是因为孟想……”

拉屎拉一半哭的是自己,说话说一半急的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