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找个隐秘的地方,咱两偷偷滴!”大手一挥,推开魏大青,陆千羊屁颠地跟着唐易。
魏大青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整整四个小时,警方将沿江路掘地三尺,只是,除了宋少那辆被撞坏的座驾,一无所获,这事儿,难办了。
“马上就快一点了,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我把你扛回去?”
隔着车门,阮江西安静地坐在主驾驶座上,对顾白的话仿若未闻,空洞的眸,毫无生气。
如此失魂落魄,整整四个小时,阮江西对外界没有反应。
顾白二话不说,打开车门直接把阮江西抱出来,她却一动不动,乖顺得让人心疼,仰着头,白皙的脸毫无血色,她自言自语,似呢喃:“方向盘上有血。”
“那一定是宋辞的血。”
“他受伤了。”
苍白的唇,被咬得丝丝血红,眸光毫无焦距,阮江西所有情绪,连同魂魄都被宋辞抽空了。
这时的她,像极了十五年前顾白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顾白轻哄:“江西,就这一小会儿,别去想宋辞,让你自己歇一下。”
她看他,死寂的眸,没有半点光影:“放我下来。”
嗓音,决然至极。
阮江西啊,怎么舍得不去想宋辞。顾白将她放下,抓着她的手并没有松手:“你要去哪?”眉宇间尽是担忧。
“我去等他,既然找不到他,我就在原地等他来找我。”她挣开顾白的手,宁静相视,“顾白,你回去吧,我很冷静,你不用担心我,今天谢谢你。”
很冷静吗?那如何声音在抖,连同整个身子都在轻颤。
顾白松手,只说:“我陪你。”
“不用。”
没有再多话语,阮江西转身便走进夜里,冷风习习,她挺直的背脊,那么消瘦,那么决绝。
顾白摇头,除了苦笑,只剩空叹。
陆千羊上前:“顾律师,你还是回去吧,江西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事,正好法院的审判长和监察厅的厅长都在找你,说你谎报杀人案,强制封了国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气得要吊销你的律师执照,要不是事关宋少,说不定现在就把你抓到牢里去。”
陆千羊刚才才知道,没有调令,警察局根本不敢封国道,顾律师直接强权压人,以妨碍司法公正拒捕杀人犯为由直接把警察局局长逮过来了。顾律师真敢玩,这样胆大包天,吊销律师执照还算轻的。
顾白满不在乎:“让他吊销,我失业了,我就不信阮江西那个狠心的家伙不养我。”说完,朝着阮江西的方向小跑过去,边喊,“阮江西,快把风衣穿上,要是感冒了,我不心疼,心疼的是你家宋辞,你舍得?”
律师执照算什么,顾律师啊,只管阮江西的细末。
“诶!”陆千羊重重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吧,男女之间那点事,真受罪,感情这玩意儿,太危险了。
夜灯昏黄,远远投射,在路面洒下点点斑驳。
已是夜深,酒店门口毫无人烟,唯独男人抱膝坐在台阶上,侧着头,玻璃橱窗里,倒影出容颜绝美。
只一眼,阮江西红了眼眶,宋辞,是她的宋辞呢。
“江西,他在等你。”
阮江西笑着,眼角水光凝凝。
雨过天晴,阮江西终于活过来了。
顾白走到她身侧,笼了笼她肩上披着的外套:“你那颗悬着的心现在可以放下了。”只是,他那颗悬着的心,空落落的,用手背蹭了蹭她冰凉冰凉的小脸,“去吧,到他身边去,不要再哭了,江西,再也不要哭了。”
阮江西看着顾白,轻轻点头。
他说:“我走了。”他笑了笑,转身。
“顾白。”
顾白站定,转头:“怎么了?”
阮江西走近,将外套脱下来,抬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她说:“夜里很冷,不要生病了。”
将外套递给他,阮江西先于转身,她穿得很单薄,夜里,看着很消瘦。
阮江西啊,总是这样让他心疼,光是如此看着,心头便疼得翻天覆地。顾白眼眶有些灼热,垂头,敛下黯淡的眸光,朝着相反的方向偏离。
不远不近处,陆千羊抱手看着,对着顾白投去赞赏的眼神,带了点讨好:“顾大律师,你功成身退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佩服你。”
她是真心佩服,阮江西毕竟不姓顾,顾白这样毫无保留相待,必定是情深。陆千羊第一次觉得,顾白虽然不是个好律师,但是是个好男人。
顾白一贯地玩世不恭:“我离开只是不想看见他两亲热,碍着本律师的眼。”
“……”
顾白律师这张嘴,往往总是不太讨巧。
顾白将外套搭在肩头,迈开修长的腿,走入路灯里,影子拉得斜长,不大会儿,扔过来一句:“不要在我家江西面前破坏本律师的形象。”
“……”陆千羊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恐怕,除了一根筋系在宋辞身上的阮江西,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顾白这一腔情深。
何必,这样这样战战兢兢欲盖弥彰。
顾白迈开长腿,消失在夜色里。
“这个世界果然是公平的,顾律师克了那么多人,遇上江西这个克星,还不是乖乖认输。”陆千羊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