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箭入手臂,姜笪一声惨叫,跌倒在地,重力刺入的箭矢几乎戳穿了他整只手臂,血流如注。
这一箭,功力深厚,姜笪这只手,怕是要废了,若对准的是胸膛,毫无疑问,他必死无疑,抬头,射箭之人已经逼近。
他道:“你伤她一只手,我废你一只。”眼覆寒霜,尽是杀意。
姜笪本能地往后瑟缩,张嘴,竟哆嗦不清:“你、你是何人?”
他冷冷启唇:“大燕,燕惊鸿。”
燕惊鸿……
竟是大燕新皇,登基大典在即,他如何会来,又如何要孤身犯险。
“大燕与我挞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燕王何必与我结怨。”心头的惶恐难以压下,这位大燕的新帝,不过刚刚及冠,这样年轻,却一身摄人的王者之尊,让人生畏。
燕惊鸿俯睨着地上的男人,眸光如深秋的井,深邃而冷,他轻抿薄唇:“怎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动了我的人。”
他的常青,动辄得咎。
姜笪猛然看向常青,惶恐不已,耳边传来沐了寒霜的嗓音。
“除了他,”燕惊鸿道,“一个不留。”
他下的,是死令。
“是!”
林劲领命,一手抬起,挥动示意,只道了一个字:“杀!”。顿时刀光剑影,残肢断臂乱飞,血染城池。
一个不留……
燕宫七十二卫,各个以一敌百,一百人,对挞鞑两万人马,足矣。
沙漠里的月亮,格外得亮,照着幽月城,血色妖娆。
燕惊鸿走到常青身边,轻声问她:“累不累?”
常青点点头,满脸的血污模糊了轮廓,唯独一双黑亮的瞳孔盯着燕惊鸿。
他抬手,用素白的衣袖给她擦脸,动作很轻,擦了许久,血色沾了他满手,他却不在意,擦干净手,将常青抱起来:“累的话歇一会儿,我守着你。”
“嗯。”
常青伸手,抱住了燕惊鸿的脖子,她太累了,而且,有他在,便不怕了,不惧了。
他抱着她,走在月下,踏过一地的血肉与尸体。
刀剑戟,至死方休,幽月城上的烽火台都被染成了红色,整整一个时辰,惊呼惨叫声方停歇。
子时三刻,城外,有火光临近,马蹄声声,由远及近。
待到城门,身穿戎装的将士道:“世子,幽月城里,遍地横尸,城门已破,我们来晚了。”
池修远坐在马上,黑色的披风随风吹动。
“那些尸体中,”顿了片刻,他声音低沉,显得慌乱,“有没有她?”
“并不见常青郡主,也没有找到飞衡将军。”
池修远松了一口气,眉头依旧紧紧拧着,看着遍地尸体自言自语:“常青,你在哪?”
终归,他是来晚了,没有不顾一切,也没有不计代价。
幽月城里,一处荒凉的院落,屋外几米,层层守卫,燕卫各个面无表情,站了半个晚上,偶尔面面相觑,那个八岁的孩子,是哪冒出来,殿下这样紧张。
“她如何了?”
“手上的伤并未伤及要害,没有大碍。”说话是幽月城里医术最好的大夫,睡到半夜莫名其妙就被用刀架到了这里,心里到现在都怵得慌,看都不敢看这个俊逸的少年。
“那她为何还未醒?”
燕惊鸿的眼,几乎能冻僵了这位大夫。
他哆嗦了一下,连忙回话:“这是深度昏迷,这位姑娘体力严重透支,等休养了一两日便会醒的。”想了想,又嘱咐说,“这两日,她若没有醒,可以给她喂些流食。”
燕惊鸿这才散了眉间的阴翳,握着常青的手,伏在**边目不转睛地看她。
不知为何,他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有余悸。
大夫写了方子,收拾收拾药箱,赶紧撤离。出诊费也不要了,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冷着一张脸的男人拦住:“你不能走。”林劲面无表情,“这几日,留在这里,等我们夫人安然无恙,你才可以离开。”
那大夫先是一怕,然后惊住,失口出声:“夫人?!”
林劲冷冷睃了一眼,大夫连忙摸摸鼻子,低头畏畏缩缩装孙子。不禁东想西想:昏迷的那小姑娘,才几岁大啊,这位俊俏的公子口味好重。
燕惊鸿挥退了旁人,将烛火捻了,放下**帐,遮住窗外正升起的光亮。
他坐在**头,轻声喊:“常青。”
伸手,摸了摸她凉凉的小脸,燕惊鸿轻叹:“我这样牵肠挂肚,便不该留你一人在北魏。”
俯身,亲了亲她的手背,略带了血腥味,燕惊鸿心疼得紧,掀开被子,躺在常青身侧,伸手将她瘦小的身体抱进怀里。
“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