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程鹏讶然。
他忍不住注视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希望从她脸上看到一些恶意或者取笑，但看到的只有认真。
——她是真的认为程鹏非常差劲。
“怎么会这样啊！”程鹏不禁在心中大喊，“我可从没想过‘差劲’这个词居然有被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啊！”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表现杰出的有为青年，性格积极开朗，学习认真，待人不卑不亢……怎么看也跟差劲搭不上边！
少女也显得很郁闷：“我本来以为你会穿着布满尖刺的铁甲，骑着骷髅战马，还披着厚重的黑披风……”
程鹏想象了一下她所描述的样子，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熟人里面，居然还真有一个这么打扮的。
“有机会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个叫赵亚龙的家伙，他差不多就是这个打扮——不过暂时还没有骷髅战马。”
少女随口答应了一声，看得出来，她对赵亚龙完全没有兴趣。
“我本来以为你会染着一头白发，骑着宝马挺着长枪，出场之前先说一段‘我命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生’之类。”她撅起嘴巴抱怨，“结果你就这么穿着粗布衣服出现，既没穿铠甲也没有骑战马，甚至连武器都没有带！”她叹了口气，有些无精打采，“简直像个路边的大叔一样……”
路边的……大叔？！
程鹏很努力忍住失意体前屈的冲动，为自己的名誉辩护；“那个……不战斗的时候穿着铠甲很麻烦的，而且你看，大家都没骑马，我骑着马过来……多不礼貌啊！”
“可你至少得弄一个天煞孤星的白发吧！”少女依然很不满，“难道你不知道高手都需要白发披肩吗？”
“白发造型现在不流行了吧……”
“在我出身的世界里面就很流行啊！”少女挺了挺还几乎没有曲线可言的胸部，似乎是想加强说服力，“我们那边高手几乎都有点特别！”
说到这里，程鹏才发现还没请教对方的名字。
“我叫杜早苗，出身于《十字架和吸血鬼》的世界，是个妖怪。”少女一昂首，作高手状，“我是妖怪玩家！”
“哦。”程鹏很没有诚意地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但少女没有说什么，就一直摆着那个高手姿势。
“你怎么了？”大约二十秒钟后，程鹏好奇地问，“网络故障？还是游戏传感器坏了？”
杜早苗的嘴角抽了几下，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你……难道你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妖怪，都居然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好奇吗！”她生气地大叫，“至少应该表现出一些惊讶吧！妖怪玩家很罕见的！”
是吗？
程鹏看看周围，这里的十几个玩家之中，倒有四五个一看就知道不是纯种的人类。
黑袍之下瘦到皮包骨头的魏准；脸上有几处缝合疤痕，看起来很恐怖的宋波；眼睛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对六边形宝石状眼珠的路平；别的地方都很正常，只有戴着盔甲的右手肿胀巨大，还生着丛丛黑毛的于兵……和这几个怪胎相比，仅仅耳朵有点尖，长了点毛的王虎和背着黑白两把剑，打扮得雌雄莫辨的萧明轩就实在不算什么了。
妖怪？怎么看也只是个普通小女孩的杜早苗，比那些家伙更像人啊！
“我真的是妖怪！”杜早苗看出了程鹏的不以为然，大声叫道，“我可是很厉害的妖怪哦！听说过‘隙间’吗？我就是‘隙间’哦！”
即使渊博如程鹏，也不知道这“隙间”究竟是什么妖怪。
虽然有些好奇，但是看到少女那“你肯定知道的，现在害怕了吧”的表情，他只好将疑问埋入心底，点点头作恍然大悟状。
妖怪你好，妖怪再见。
“你真是太普通了！”杜早苗“说服”了程鹏，于是又开始批评起来，“一点高手气质都没有啊！我本来以为你一出场就会先轻蔑地扫视我们，然后很不屑地摇摇头，说‘一群杂鱼’……”
“你们的实力不错啊，何必妄自菲薄呢。”程鹏觉得很纳闷——为什么这小女孩非得把他想象成那种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怪兽呢？
“谢谢你的夸奖！”好在杜早苗并非不通人情的非主流，被程鹏夸奖之后立刻脸红，很不好意思地摇着手，“我们比你差远了……”
“谁说的！”一个有点狂妄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自谦，“没用的废物滚到一边去，这里不是让你这飞机场丢人现眼的地方！”
程鹏闻言，眉头一皱。
杜早苗的言行的确有点怪异，但她的语气很真诚，也还算是有些礼貌，应该只是因为理想和现实有些落差而暂时心理不平衡罢了。
可这个家伙……
“我本来以为横扫千军的猛将应该是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大块头。”说话的那人是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又高又胖，穿着厚重的大风衣，背着一把至少两米长的大砍刀，脸上挂着讥诮和不屑的笑容，“却原来是个一点胆子都没有的软脚虾！”
说着他“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以示不屑。
程鹏眉头皱得更紧，并将目光扫向周围，却从众人眼中看到了隐约的兴奋和期待，还有幸灾乐祸。
看起来……似乎并非偶然呢……
“我说诸位啊，你们看看他这个样子，被个小女孩取笑了居然也就这么算了！”那个青年对周围众人大声说，“这个没种的软蛋居然是什么‘天下第一’？你们真的放心他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程鹏左手拉住气得要跳起来的杜早苗，右手摇摇，阻止寇仲和徐子陵发飙，心平气和地问，“你觉得我应该是怎么样的反应？”
“当然是——”那青年拉了个长音，把脸凑过来，大叫，“一枪捅死她！”
【系统提示：玩家“慕容鹦鹉”正在向你挑衅，在他挑衅期间，你们之间将不适用玩家默认的和平模式，暂时转变为pk模式。】
“不过这种事情你做不出来的，废柴中年大叔！”将吐沫星子喷了程鹏一脸，似乎让青年非常得意，他哈哈大笑，举手向周围致意，仿佛刚刚战胜了对手、卫冕成功的拳王一般。
在场的众人反应不一，但的确有好几个吹起口哨，大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