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特别热,而且是那种闷着来的那种热,太阳从下午两点开始就一直闷在云层里,天色灰白,感觉随时要落下雨来,却也一直吊着人的胃口,放着晴。
倪梓看检词已经出了满头大汗,还蹦得乐此不疲,果然是跳广场舞过来的人,光是体力好这一点,就足以令她佩服得身心具颤了。
“别跳了,你看你一身的汗。”倪梓手里捏着湿纸巾,随时准备给她擦汗。
“妈妈说……”检词抱着倪梓的手臂跳了好几下,喘了一会儿,才停下来说:“妈妈说,夏天要流汗才健康。”
倪梓帮她扫开黏在额头的发丝,“你已经很健康了,比我还健康,而且很厉害。”
“真的么?”检词指着前面的检易问:“那有没有比哥哥厉害?”
“比哥哥厉害,拿着,流汗了自己擦。”倪梓把手里的湿纸巾给她,抬头看了一眼前面。
何牧阳拉着检易的手臂,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两个人都停下来不走了。
因为他们是背对着她的,所以倪梓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她牵着检词走过去才发现,检易的脸色有些沉郁,唇角绷直,眼睛直直盯着前面。
原本就显得冷淡的眉眼这一刻阴寒得有些骇人。
检词“咦”了一声,指着前面说:“是爸爸!!”
倪梓也见到前面在小区门口徘徊不定的男人,他没有往这边看过来,不知道在门外犹豫些什么。
检词喊了一声爸爸之后,检易猛一下看向她,“你叫他什么?”
那个眼神倪梓形容不出来,阴鸷冷郁里透着几分惊骇,把检词给吓到了,一下抱紧了倪梓,把脸埋进她的腰间。
那样的神情让倪梓以为他会冲过来动粗,她下意识地拉着检词往后退了几步。
检易扔下手里的东西,一把抓过检词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跟前,脸色比平时要严肃几分,眼神犀利,厉声质问:“我问你刚刚喊他什么?!”
检词吓得抽抽两声,哇一下就哭了。
倪梓赶紧过去掰开检易的手,把检词往后拉到自己跟前抱着。
何牧阳也过来帮忙,把检易给拉开了,“检易你冷静点儿!”
检易的脸色阴沉得很,盯着哭花了脸的检词看了片刻,又偏头去看那边的人,迈着阔步逼近,何牧阳只得火急火燎地赶上去。
检词抱着倪梓的腰,把小脸埋在她的腹部上,哭的撕心裂肺,倪梓怎么安抚都不起作用,心底慌慌的,有些茫然。
她没见过这种状态的检易,浑身上下只有骇人的愤怒,他打架的时候都要比现在冷静得多。
检易逐步逼近男人,检海感觉有人靠近,侧头看了一眼,直接就被检易揪住了衣领往后推过去,背部砸中了铁门,铁门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惊动了警卫亭里的警卫。
警卫拉开窗,探出了上半身出来看个究竟,“唉你们怎么回事啊!!”
何牧阳跑过来冲他招招手,“没事儿没事儿,闹着玩儿呢。”
检易紧紧勒着检海的衣襟口,一双眼睛布满阴霾,咬牙切齿:“我警告过你,别打小词的主意,别靠近她半步,看都不准看她一眼,在她面前你最好当自己死了!”
检海掰着胸口的双手,横着脸说:“臭小子!混账东西!你对你爹什么态度?你这是大不敬!就不怕天打雷劈?我见我女儿怎么了?”
何牧阳过来把检易往后拉,“检易你冷静点儿!放开!”
检海趁着检易分神了些,手臂抡起来往他脸上砸了一拳,迅速掰开了胸口的双手。
检易被打了一圈,人往旁边踉跄了几步,一股颧骨要被震碎的极致疼痛感瞬间袭来,半边脸都麻了,他甩了甩脑袋,抬手擦了擦,没流血。
检海甩了甩手,指着他说:“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老子是怎么教训不肖子的!”挺着腰板的模样恢复了昔日做为一名军人的几分挺拔。
检易摁着被打中的位置,抬起脸看过去,阴狠的眼神让他看上去好像随时要冲上去与对方撕咬,他捏了捏拳头,刚准备迈开一步,何牧阳忽然从他后面扣住了他的双肩,他愣了一下,扭头看过去。
何牧阳喊道:“检叔,您赶紧走吧!”
检海顿时感觉颜面无存,“我走?我走什么?你还真当我怕了这个臭小子?”
“您在这儿只会让他越来越愤怒,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何牧阳勉强控制着挣扎的检易,终于领会到了什么叫脱缰的野马,“难不成您真打算在这儿跟他打一架?”
“他要真有本事就把老子打死在这儿,不然我让他尝尝什么是他娘的真正的拳头!”检海气的指着他破口大骂:“这死孩子!当初还是我教他的散打,居然敢用来对付他老子!反了他了!”
何牧阳这边快拦不住这匹野马了,“检叔我求您了,赶紧先走行不行?真想把事情闹大?小词还在后边儿看着呢!”
检海这才反应过来,往前面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检词,紧紧抱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他犹豫了一下,想过去。
“你他妈敢靠近她一步试试?”检易终于挣脱了何牧阳的束缚,迅速跑过去挡在检海面前。
何牧阳被推了一下往铁门撞过去,铁门又发出了“哐啷哐啷”的抗议,跟着他一刻也不敢停歇跑过去挡在父子俩的中间,“都冷静!冷静!”
检易用一种猛兽般阴沉的眼神盯着检海,眼睛不眨一下,瞪得眼眶泛红。
仔细观察一下,父子俩的脸部轮廓还有几分相似。
检易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双手紧捏着拳揣在兜里,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检海站着也不轻易动一下,考虑了一下眼下的情况,侧脸看向检词,接着又抬手指了指检易,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何牧阳终于大松了一口气,父子俩的脾气谁都招架不住。
检易眼看着检海走的,直到他走远,看不见为止,他扭头就走,经过拉开一半的铁门的时候,抬脚狠踹了一下,“操!”
何牧阳:“……”
检易率先进去了,倪梓提着刚才被他仍在地上的东西,牵着检词慢慢走过来,刚才的画面她过目之后,直到现在她还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