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医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良久刘肇终于注意到了匍匐在角落里的杨太医。他脸色铁青,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底尽是冷意。
“你倒是给朕说说,这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皇子就不保?”
刘肇盯着杨太医,怒声责问。
杨太医豆大的汗水在额头溢开,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直喊冤枉:“皇上息怒,皇上饶命啊!婉仪娘娘腹中的胎儿一向康健,只是今日在园中不慎摔倒导致滑胎,这与老臣并没有半点干系啊!请皇上恕罪!”
“这好好的人怎么会摔倒?”皇上怒气难消,拍着桌子厉声道。
一直以来他对邓绥腹中的胎儿都格外重视,如今孩子却平白无故的没了,他又岂不愤怒悲痛。
“娘娘,娘娘!”就在这时候,幔帐里面的香菱不由得大声哭喊道。
原来,滑胎的药物导致邓绥腹痛难忍,一时又晕厥过去。吓坏了一旁的香菱,忍不住的哭出了声来。
听到香菱的哭喊声,幔帐外面的刘肇心急如焚,忍不住的狠狠的踹了地上的杨太医,呵斥道:“还不进去看看,如果今天邓婉仪有什么三长两短,朕砍了你的脑袋。”
闻言,杨太医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撩开幔帐走了进去。
他半跪在地上为床上的邓绥把脉,只见邓绥已经晕厥过去,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气若游丝。
脸色煞白的吓人,就连手心都是冰冷异常,没有一点温度。
过了好久,杨太医蹙着的眉头这才平缓,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颗项上人头算是保住了。
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杨太医退出帘幔,对着刘肇拘了拘礼,随后回禀道:“启禀皇上,婉仪娘娘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只是刚刚堕胎身体太过虚弱。等以后老臣为婉仪娘娘调理数月,便无碍。”
闻言,刘肇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只是如今没了孩子,心里不由得悲痛。
就在这个时候,夏姝瑗在一众宫人的陪同下,姗姗来迟。
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三个月了,小腹微微隆起。
夏姝瑗走到皇上跟前微微附身一拜:“臣妾参加皇上,皇后娘娘。”
看着她怀孕辛苦的样子,刘肇这才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如今你怀有身孕,不必拘礼。坐吧!”
“臣妾听闻姐姐腹中孩儿有恙,所以这才担心前来。”夏姝瑗在宫人的搀扶下,坐到了皇后身边的位置上。
一旁的郦昭仪倒是忍不住的说道:“哎呀,素来听闻夏充依与邓婉仪姐妹情深,怎么如今邓婉仪出事,夏充依却姗姗来迟啊?这凤阳殿虽大,可是偏殿到主殿也不至于需要走上半个时辰吧!”
郦昭仪咄咄逼人,三言两语便问的夏姝瑗答不上话。
只见夏姝瑗轻咬着薄唇,不知如何作答。倒是一旁的皇后,有心解围:“夏充依如今怀有身孕,自然是诸多不便。况且只要人来了,又何必关乎孰早孰晚呢?”
看见皇后解围,夏姝瑗顺着台阶下:“臣妾刚刚突然有些犯恶心,最近害喜的厉害,又怕那副模样过来冲撞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所以这才平复了症状过来。”
听得夏姝瑗的解释,郦昭仪自是无话可说,只得冷冷的瞧了她一眼,随后便看向了帘幔后。
此时,帘幔已经被掀开了,宫人端着被血然后的毛巾与热水,退出殿外。
容若帮着邓绥盖好被子,随后也退了出来。
刘肇见此,轻轻的走了进去,到床边的时候看见她虚弱的样子,心疼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肇抓着邓绥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这时候,容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息怒,今日午时我家娘娘只觉得浑身闷热不适,便移步到园子里的秋千处纳凉。没过一会儿奴婢进屋给娘娘取放凉的梅子汤,可是当奴婢出去的时候便看见秋千的绳子断裂,娘娘已经摔倒在地上。”容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闻言,还不待皇上发话,皇后娘娘就摇头问道:“你们是怎么伺候你家娘娘的,怎么就不知道多留几个人在旁边伺候?这好好绳子又怎么会断裂呢?”
皇后虽然轻声细语,可是却也是一针见血。
一旁的穆荆穆勒闻言,也是赶紧跪在了地上,急忙道:“是啊!奴才们搭建秋千的时候,特意去内府领了极粗的绳索,就怕伤着娘娘。可是说来也奇怪,我家娘娘身材轻盈,犹如抚柳,这茶杯粗细的绳索居然断裂,着实蹊跷。”
说着,穆荆还从身后拿出园子里捡来的两节绳索。
绳索的断裂处极其平整,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大胆奴才,依本宫看你们就是在为自己的失职找借口推脱。邓婉仪肚中的孩子可是皇家龙裔,事关江山社稷。你们没有照拂好,自当是你们这帮奴才的不是,照本宫所言,应当一一发配到慎刑司,全部施以杖邢才是。”一旁的郦昭仪拂了拂衣袖,疾言厉色道。
闻言,穆勒和穆荆皆是叩头请罪。
“郦昭仪说的固然有道理,可是眼下不是责罚人的时候,是让邓婉仪静养的时候。”皇后出面,不甘示弱的淡淡道。
看见皇后抬出架子,郦昭仪自然不惧:“那依照皇后的意思是有错不该罚了吗?长此以往,那这后宫岂不是翻了天不成。”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的意思是这事情也分轻重缓急……”皇后脸色暗沉的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