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夏姝瑗的指控,邓绥一言难尽,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向她炫耀写什么,也从来没有奢望能独占圣宠,也从来不知道原来渐渐的她们之间早就产生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后宫真斗,你争我夺,处处算计。她本以为她们两的情分在这宫中是难能可贵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也许郦昭仪说的对,这后宫根本就没有纯粹的情义。
也许一开始她们的感情还是纯粹的吧,可是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间,那难能可贵的情义其实早以满目疮痍,开始腐烂变质。
“罢了,你我早以没有丝毫情义!人在做,天在看,这也是你应有的惩罚。”邓绥望着夏姝瑗,脸上的神情恢复,冷漠如初。
闻言,夏姝瑗不怒反笑:“惩罚?老天爷他瞎了眼了,该受惩罚的不应该是我。”
笑着笑着,她的脸上是那么的凄清,一股子悲戚涌上心头。
她从出身命便不好,没能投个身世显赫的家世。入宫后也一直处处被人打压,踩在脚下。她怎可甘心呢?她是不甘心的。
正因为她的不甘心,所以她才会一步步的走上那条不归路。
她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还未出世,却被她这个当娘的拿来成为了后宫中争权斗利的牺牲品。
“邓绥,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是嫉妒,我发了疯的嫉妒。”夏姝瑗脸上凄清的笑意渐收,继续道:“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可以高人一等,凭什么你一入宫便得皇上垂青,凭什么?”
话语间,夏姝瑗的情绪略微有些失控:“你知道吗?为了把你给比下去,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他还没出身呢。”
看着夏姝瑗这般模样,邓绥不禁厌恶,一个母亲竟然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疯子!
“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晚上,我都能听见他在我耳边哭,哭的那么凄惨。他好像就在问我,问我为什么那么狠心,为什么要亲手杀死他,你知道那时我心里又多害怕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因为我一闭眼,我就感觉到他站在我床前,一声声的唤我,他就那样看着我。”
说着,夏姝瑗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恐惧,除此之外,还有痛苦,自责。
“疯子!”看着她,邓绥沉声道。
转眼,夏姝瑗脸上露出一抹狰狞,她上前一把掐住邓绥的脖子:“没错,我是疯子!那也是让你们逼疯的,想让我死,我也要拉上你陪葬。”
她的使足了劲,突如其来的动作掐着邓绥喘不过气来。邓绥不停的挣扎着,拍打着她的手,却不为所动。
一旁的香菱和浣纱也急了,急忙上前帮忙,可是不管两人怎么拉扯,夏姝瑗就是不肯松手。
“来人啊!救命啊!救娘娘啊!”香菱一年拉扯着夏姝瑗,一边呼救。
看见香菱想唤人来,夏姝瑗手上的动作更紧了,邓绥呼吸困难,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已经通红。
浣纱急中生智,急忙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尖尖的簪子狠狠地扎进了夏姝瑗的胳膊上。因为疼痛,夏姝瑗脸上的表情急剧痛苦,她忍不住的松开了手,本能的捂住伤口。
这时候,外面候着的内侍冲了进来,将她制服。
得到自由的邓绥,连忙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不停的咳嗽起来。
“娘娘!娘娘我们赶紧走吧!不要留在这里了。”香菱扶着邓绥,担心道。
邓绥捂着胸口,轻轻点了点头,在浣纱和香菱的搀扶下,邓绥离开了天牢,回到了凤阳殿。
傍晚时分,穆勒急冲冲的从外面跑了进来,邓绥正坐在桌前用膳。
“娘娘!夏氏死了!”穆勒压低声音回禀道。
闻言,邓绥搁下手里的碗筷,瞪大眼睛,惊诧的问道:“当真?上午她不活的好好的?”
“奴才刚刚从外面回来,路过凉亭的时候听两个侍卫说的,那两个侍卫在天牢当差,错不了。”穆勒点了点头,肯定的应道。
邓绥睁大眼睛,空洞的有些走神,好一会儿她才恢复过来,问道:“可知道人好好端端的怎么就去了?”
“听说萧美人下午去探过夏氏,后来就发现夏氏撕了被褥,在牢里上吊自尽了。死的时候眼睛还瞪得大大的,那样子可吓人了。”穆勒把他听到的消息复述给邓绥听。
闻言,邓绥后背发麻,又是皇后。
倒是一旁的香菱,看着穆勒嗔道:“你怎么这样,没见着娘娘在用膳吗?还竟挑些恶心的话,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听见香菱的训斥,穆勒倒也不生气,只是悻悻的退下了。
邓绥坐在那里,再没有半点食欲。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在幕后操纵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也算是给自己一个警示。
夏氏的死虽说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可是皇后也太过毒辣了些。
…………
昱日清晨,邓绥早早地便起了床,梳洗完毕后,她便倚窗而坐,绕有兴致的看起了手里的《诗经》。
见此,香菱端了壶热茶,走上前低声提醒:“娘娘,今天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问礼的日子了,可不能再拖了。”
“不急,你不是最爱吃这杏仁酥的吗?坐下来喝杯茶吃些点心吧!”邓绥头也不抬的继续看着手里的竹简。
见此,香菱无奈的坐下。邓绥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竹简,品着清茗,好一会儿才放下手里的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