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纵着她吃了这么多?大约是渴了,车子里有温水,你去冲点奶粉给她。”那女子轻拍着婴儿的后背,轻声道。
婴儿听到女子的话语,竟立刻安静下来,蹬着小腿对着她讨好地笑了起来。
那女子用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娇声问:“小馋猫,要吃奶粉?”
婴儿张大着只冒出了四颗牙的小嘴,无声地笑着。
“那,先亲亲妈妈。”
一个湿吻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女子斜眼看着站在一边笑着的秦漠,指着他道:“那,再去亲亲爸爸。”
“小优……”秦漠无奈地看着她,喊了她一声。
婴儿却挣扎着,伸出手臂扑向秦漠,嘴里咿呀咿呀地,想要往他的脸上亲去。
秦漠侧头避过,笑道:“我比你妈妈好,不用亲也有的喝。”随后抱着她就要向车里走去。
女子连忙叫住他道:“小怡还是给我抱吧,你带着她,怎么冲奶?”说完伸手就抱,那婴儿不愿,抓住了秦漠衣服的前襟不肯松手,小脑袋摇晃着,挣扎着大声叫道:“papa!papa!”
秦漠笑着让开了她的手,抱着她边走边道:“我就把她扔车后座上自己玩,你看,比起你这个妈妈,小怡果然还是比较喜欢我……你就排在这里为我们买烧鹅吧。”即便是不知情的人,也能从其中听出毋庸置疑的亲昵和调侃。
沈清歌缩在墙角,右手死死地捂着嘴巴,泪水奔流。
这样的情况,自己还需要出现在他面前,开口询问些什么吗?
她又能问一些什么呢?
是客套地说,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还是让他介绍一下,身边的那个女子?
又或者,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不遵守三年的约定?
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方才,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谈话,但这三人之前的亲密已经不需要质疑,更何况,那婴儿叫他……papa!
他并没有否认!
把窗子关上,不要再听下去了!
心里一个声音大声地叫着。
一只手伸出去,握住了窗把手,却颤抖地使不上力气;视线被泪水模糊着,却仍然不受控制地追逐着那个这两年来千思万想的背影;心底里千言万语地汹涌着,却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
忽地,那个背影一顿,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
沈清歌一惊,立刻松手躲在了墙角里,慢慢地,滑坐在了椅子上。
今天正是第三天,他们应该是从班芙游玩回来的吧。
在这里遇上,是天意吗?
是老天在暗示,让她就此停止吗?
真的,就不再见他了吗?
真的,就让他这么离去了吗?
真的,就在这里,把这两年多的等待画上句号吗?
她纠结着,慢慢地探出头向外看去,正好看到那红衣女子拎着一袋子烧鹅,向一辆蓝色的雪弗兰走去。她把手上的烧鹅递给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秦漠,又从他的怀里接过婴儿,那婴儿捧着一个杯子吃得正欢,蹬着双腿往女子身上蹭。女子抱着她,弯腰坐进了车里。
秦漠笑着关上了车门,又回头对着后座的两人说了些什么,低头发动了车子。
车子慢慢开离了路边的停车位,阳光打在车窗玻璃上弄出一片刺眼的反光,把他的身影搅得模模糊糊,沈清歌突然拎起包,转身从餐厅大门口冲了出去。
那辆蓝色的雪弗兰已经渐渐加速,驶出几十米开外了。
她拼命地发足狂奔,但还是越追越远,绝望地,看着那辆车子在马路上,变成了一个小点。
沈清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喊出来:“秦漠!”
声音破碎着,被夏天的微风,轻轻吹散了。
她缓下了脚步。
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滴下,在干净的柏油路上,留下了点点印痕。她木木地在包里翻找着纸巾,却发现遗落在餐厅中了,于是用袖子胡乱地按了按脸,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脚下却仍然不停地向前走着。
她不知道这条路究竟通往何方,只是不想自己停下来。
关于她接下来在加拿大的日程,关于那心心念念计划了许久的留学,关于她大学后两年的学习计划……她脑海中纷乱地跳出了很多片段,随后悲哀地发现,原来失去了秦漠,她的未来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停下脚步,茫然四顾,周围的景色是那么的陌生,她来,只是为了验证那几张照片的真实,现在,任务结束了,那接下来的那几天,她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也不想思考,于是便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着。
不想回头,所以只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