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进行了近两个小时,叶鹤峰最后又交代了几句后将剩下的工作交给了年柏彦。 待叶鹤峰离开会议室后,年柏彦没有坐回到主席的位置上,在原位简单交代了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尤其是新品推出市场,各个部门的配合要求。
素叶看着坐在主席位左手边位置上的年柏彦,不由得想起媒体的推测,一时间也有些担忧,她不知道年柏彦的权力是不是真的被架空了,否则叶鹤峰怎么会亲自主持会议呢?
那个空出来的董事长位置沉默而空洞,看的素叶人心发慌。
年柏彦向来开会时的话不多,而之前会议已经那么长时间了,他简单明了地交代完后就宣布散会,高层们纷纷往外走,素叶正起身时,只听年柏彦淡淡命令了句,“素叶留下。”
直呼姓名的行为令所有目光都染了暧昧。
素叶一愣,下一秒想要哀嚎,她又犯什么错了?
很快,会议室只剩下她和年柏彦两个,最后离开会议室的不知是谁还状似“体贴”地替他们关上了门。厚重的会议室大门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偌大的空间瞬时安静了下来。
年柏彦始终坐在原位,眉眼和鼻梁间的线条匿影藏形,险峻凌厉之态微不可见。他把玩手中的签字笔,目光落在她身上,开口时嗓音温厚恬和,“过来。”
素叶努力地想去鉴貌辨色,试图从他平静温凉的口吻和眼神中得到些许提示,又或者可以读出他此时此刻情绪上的变化,但等走到他身边了,她还是无法从他平静的眉眼中获得讯息。
手中的签字笔被年柏彦放下,椅子轻轻一转,他面向了她,然后伸手,宽厚的手掌沿着她的腿侧缓缓上移,最后牵过她的手,细细把玩,却抬眼,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他是谁?”嗓音亦如平静的湖面,闻不见一丝的波澜。
素叶没有震惊,从与蒋彬见面被年柏彦撞见后她就想着要找个什么机会对他解释,当然,她在内心也拼命地期待着他能不过问这件事,对上午的撞见视而不见,但貌似是她自欺欺人。他质疑,甚至向她询问都实属正常。
其中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很想跟他解释,但他始终未提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再者,餐厅毕竟是公共场合,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两个,很显然,不是谈论这种话题的地方。
“他……”素叶稍稍迟疑了一下,解释是肯定的,但如何解释才是关键。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撒了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她不能说他是蒋彬,这个名字是年柏彦很是忌讳的,一旦说他是蒋彬,那么年柏彦顺藤摸瓜就会知道上次她背着他相亲的事,如果是其他相亲对象也就罢了,跟年柏彦说了实话她也有保证他不会生气,但对方挂上了蒋彬的名字,任她怎么解释怕是年柏彦也不能相信吧。
重要的是,他会认为她是一种背叛,背叛了她答应他不去相亲的承诺。
大脑在快速运转,舔了舔唇,冲着他甜甜一笑,“他啊,就是我的一个客户,是来感谢我的。”
“是吗?”年柏彦凝着她轻轻笑了,眼角眉梢间的劲紧之态似乎烟消云散,与她十指相扣,叹道,“你的客户很执着,都追到公司来了。”
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进心口,锋利的刀刃将他的整个心切成一片一片的,疼痛,至上次之后一直蔓延了下来,与这次的痛混合在一起,拧着劲儿地蹂躏着伤口的位置。他笑得云淡风轻,唇角亦是柔和的弧度,凝着素叶那张笑得恬谧的脸,在见她再度自然地对他撒着谎,有好几次他都很想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他想问她,素叶,你怎么忍心一次次地欺骗?你怎么狠得下心一遍又一遍地伤害?
素叶敛着眼,大脑快速地分析着他的这句话,他看上去没生气,可她总觉得隐隐的不对劲。微微收紧了手指,对上了他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柏彦,其实……其实他在追我。”她坦诚了这部分。
年柏彦但笑不语地看着她。
“你也看到了,他送了那么大束的鲜花给我。”素叶攥紧了他的手,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同意,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而且那束花我早就扔掉了,不信的话你去我办公室看看,我真的扔了。”
年柏彦始终耐性地听着她说完,一言不发。
素叶的心开始打鼓。
良久后,他起身。
高大的身子近乎将她罩住。
她抬头,望进他那双深若潭渊的黑眸。
年柏彦的唇角始终是微微上扬的,抬手覆上了她的脸,修长手指轻轻描绘她的眉眼,再开口时语气愈发地柔和温宠,“真的只是你的客户?”
素叶微启红唇,有那么一刻她很想跟他说,不,他是蒋彬,但你别误会,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蒋彬……
可话从心底深处翻上来,在喉咙里来回打了好几个转,结果还是无法将这席话说给他听,她不敢冒这个险,她不想让他觉得她还想着蒋彬,她不想失去他。
“是啊。”终于地,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年柏彦唇角的笑系隐隐地僵住,眸底跃过铅云低垂般的暗沉,轻抚她脸颊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只是细微地没令素叶感觉到。
伤口终于越扩越大,像是被人活生生撕开似的,他知道撕开他伤口的那只手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从没一个女人敢这么撕破他的心,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践踏着他的感情,敢这么笑着对他撒谎。
他的眼又染了笑,却是深痛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