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斌打来电话的时候,素叶正看着窗外的海棠枯枝发呆。
午后的阳光尚好,她眼前的那一树海棠沐浴在光亮中,从天际挤出来的光线撒落在零星的几片枯叶上,让室内的她都能看得到干枯的叶脉也被映得透明。
就在几分钟前,她跟年柏宵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自从年柏彦对年柏宵的那些兄弟“赶尽杀绝”后,他和那些人就彻底断了联系,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道是那些人遗弃了他,还是他不想让那些人受到连累主动放弃,总之,自从年柏彦出差了后,年柏宵就像只幽魂似的无声无息。
直到今天中午她敲门叫他出来吃饭时。
年柏宵整个人都窝在沙发里,看着一部赛车模型发呆。
素叶见状,干脆倚靠在门旁静静等待,她想了很多,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想出这么一句话,即刻也从嘴巴里溜了出来,她对年柏宵说,你去酒吧唱歌是不是为了能够参加比赛?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就是赚点生活费,但后来得知这小子在酒吧近乎称得上是爆赚,就开始怀疑他赚钱的真正目的了。
见他的目光陡然震荡了一下后,素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虽说她对赛车不懂行,但也知道参加赛车钱不能少。
于是乎,年柏宵怒了。
是那种被人拆穿心思后的尴尬导致的愤怒。
素叶也是好心,跟他解释说,如果你真想参赛,那么我可以赞助你。
岂料这句话又状似侮辱了年柏宵,他就像枚小炸弹似的终于炸开。
素叶向来喜欢跟他对着干,在她认为,人在争吵过程也是心情疏放的过程,总好过每天闷着不说话,将心思全都压在心里强得多。
她开始刺激年柏宵,说他压根就是没胆量再碰赛车了。
实际上,她只想用另一种方式来鼓励他追求自己的梦想。
而年柏宵很显然是不领情的,他开始发起反击战,讥讽她也是胆小鬼。
所以到了最后,素叶选择了坐在窗前看着海棠树发呆。
她明白年柏宵为什么骂她是胆小鬼,只是因为她跟他一样都有不敢面对的事,他不敢面对赛车,她不敢面对攀岩。
虽说这项运动其实与赛车早就成为年柏宵身上流淌的血液那般重要是一样的,她清楚知道,就算自己再如何逃避,她还是热衷于这项运动。
所以,当蒋斌打来电话时,素叶有点懵,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是谁,直到他自报家门。
“这阵子一直联系不上你,你搬家了?”蒋斌的声音在电话里很温柔,就像是冬日午后的阳光。
素叶前两天手机一直关机,很多人自然是联系不上她,再加上艳照一事她成了女主角,她更不想面对周围的亲朋好友。
因为她发现人的心理都挺奇怪的。
当你有了好事时,真心送上祝福的绝对是跟你比较瓷实的亲友。而当你有了坏事时,除了平日真正关心你的亲友外,那些个很少联系甚至是从不联系的“妖魔鬼怪”就会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各个装出那种类似关心的嘴脸来询问,表面看上去有多热心和关怀,实则是十分八卦地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来满足他们幸灾乐祸的心理。
素叶见怪不怪,从不否认有这种人的存在。
这是整个社会的诟病,那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因为生活太辛苦太枯燥,因为追求幸福和成功的道路太痛苦,因为这条路他们选了放弃,所以,当别人拥有时,他们才会羡慕嫉妒恨,他们痛恨这些拥有者坚持了他们不曾坚持的。
当然,蒋斌的关心绝对是出自内心,他的坚持,只是为了追求他想得到的。
素叶只是简单地说了句自己住在朋友家,其余的就搪塞了过去。
蒋斌像是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一直嘘寒问暖,不肯结束通话。
最开始素叶有点心不在焉,他问什么她就哼哈答应,直到蒋斌在电话里说了这么一句话,素叶,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不好,所以不如一起去攀岩吧,去郊外,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就当散心了。
素叶听到这话时,窜到脑中的首个念头就是:我心情好不好你怎么就知道了?
轻叹了一口气,原本是想着拒绝,但张口的瞬间不经意想到年柏宵的话,就改变了主意,脱口而出,“好啊。”
蒋斌许是没料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痛快,语气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真的?”
素叶轻轻“嗯”了声,然后补上了句,“不过你得帮我,我很久没攀岩了,生疏了很多。”她记得蒋斌说过他爱好攀岩,之前他也去过尼泊尔,这么说来他的攀岩技术应该不错。
“没问题,你的安全包我身上。”蒋斌信誓旦旦。
两人暂约了时间。
结束通话后,素叶又坐在原地想了半天,然后抓起手机,给纪东岩拨去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第一句就是:谢天谢地,你终于开机了。
“否则呢?”她抓过个抱枕,懒洋洋得靠在上面笑问。
“否则我会拿刀架在年柏彦的脖子上追问你的下落。”
素叶抿唇笑了。
“认真点,你在哪儿呢?”纪东岩赶忙问。
“先别管我在哪儿,这周日有空吗?”素叶追问,“还是,你要忙着对付精石?”
“佳人有约的话,江山可撇啊。”纪东岩悠哉说了句。
素叶马上道,“那好,一言为定啊。”
“等等,我总得知道要干什么吧?”
“堂堂大集团的继承人,不会想带着恐高症过一辈子吧?”素叶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