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之中。 寒风跃过失去繁叶遮挡的枯枝,一遍遍搜刮它们的凄凉,枝条在摇摆中如同即将丧命的病患,在不停地申银着、垂死挣扎着。
天际也渐渐薄凉了起来,那厚重的雾霾一层裹着一层的加重,在山脉间、在一座座墓碑距离间如死寂的湖水,厚重而固化。
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年柏彦和许桐各自分工,绞尽脑汁尽最大可能来寻找素叶的下落,手机从未停歇,一通一通的电话,一遍一遍的询问。
素冬也没闲着,把能想到的人全都打电话咨询了一番,而方笑萍始终摆脱不了素叶出事了的预感,始终跪在素秋的墓碑前,闭着眼,不停地祈求保佑。
林要要也打了所有能问的同学、同事,均未果,她都会急疯了!
年柏宵刚回国不久,没什么人脉,而且他的交际圈与素叶是两码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压根就帮不上忙,只能沉默地在一旁等候,看着不远处大哥的身影,每次听到年柏彦询问时他的眼中也腾起一丝期待,然后,再看着年柏彦眉头越皱越紧。
请来的力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于他们来讲,发生了什么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赚到这笔钱。几人原本还都规规矩矩地站着等待,后来着实是累了,东倒西歪地坐在了满是枯叶的地上,倚靠着一棵歪脖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手机铃声再次震荡了固化的雾霾。
只响过一声,年柏彦就赶忙接通了手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一手拿着手机,另只手揣在西裤兜里,目光始终盯着远处霭霭下的山脉,忧思占据了眉心,又填满了双眼。
寒风从他的肩头吹过,吹乱了他的发丝,他的脸色出了奇的沉重难看。
“好,麻烦你了徐队,行,拜托了。”简单寒暄了两句后,结束了通话。他伸手使劲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和酸胀的额角,像是有一根钢丝缠住了他的脑神经,一跳一跳地疼痛。
许桐走了上前,见年柏彦这般神情后也猜出了七八分,轻声问道,“徐队那边也没任何消息?”
年柏彦放下手,“从市区到墓园的监控摄像头不齐全,尤其是通往墓园这边的路没设置监控设备,徐队负责的片区没找到叶叶的下落,他只能再通过其他同事扩大其他片区的搜查,调出从叶家老宅开始的全部监控录像。”
许桐闻言后大吃一惊,这是个不小的工程,可见年柏彦这次真急了,为了能够找到素叶搭了不少人脉关系进去。
“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她不得不提醒一句。
年柏彦沉默,良久后一字一句道,“只要她平安无事,等再长时间也无所谓。”
刚刚通电话时,他反复看着不远处的山脉,不停地屏蔽着大脑中一次次窜上来的恐惧,那段山路是没有任何监控设备的,那么就意味着就算素叶出了事,他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他陷入了莫大的惊恐中,他害怕素叶真的连人带车翻下了山谷。
可是,他又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她一定不会出事,如果真的是在山路上发生了意外,那么他在来的路上应该能察觉到端倪。
然而,他又一次想起了那只被他撞死的寒鸦。它的翅膀漆黑得令人不安,那摊刺眼的血迹,久久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就这样,好的期待和不好的预感始终交织着,不断地拉扯着他的理智。有多少年了,他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这种他无法主动出击只能等待的、有心无力的、生不如死的感觉!
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是方笑萍,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走向了年柏彦,“小叶一定是被人绑架了!”
年柏彦闻言这话后陡然转身。
素冬也走上前,一把拉住了方笑萍,“你瞎说什么呢?”
“我没有瞎说!”方笑萍甩开素冬的胳膊,焦急地盯着年柏彦,“一定是阮雪曼派人绑架了小叶!她怎么可能容忍他的丈夫跟另一个女人合葬?她这辈子都痛恨素秋,能那么心甘情愿地成全他俩吗?她交出骨灰只是在你们面前演戏,实际上她已经派人绑架小叶,夺回骨灰坛了!”
素冬皱着眉头,“你一天到晚地能不能想点好的?”
方笑萍没理会素冬,一把抓住了年柏彦的胳膊,近乎哀求,“我求求你一定要把小叶救出来,现在叶鹤峰死了,那个女人还不定能对我们家小叶做出什么事呢。你找人去把阮雪曼抓了,逼她说出小叶的下落。”
“您先冷静点。”许桐赶忙上前,轻声劝说。
方笑萍眼眶红了,“出事的是小叶,我怎么能冷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