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其二,您的骨密度检查结果有些古怪。”盛译嘉又抽出两张纸,并列在一起,“不知为何,您在不到一个小时内做了两次骨密度,结果相差很大。”

闻沅想了想,回答道,“当时廖清要上班,带我做检查的护工阿姨有些忙,忘记带单子了,就让我在门口等。有一位实习的小医生便先帮我做了一次,后来阿姨带着单子回来了,另外一个医生大概不知情,就又给我做了一次。”

她推测道,“可能是实习医生有些操作不准确,结果有些偏差吧。”

“有可能。”盛译嘉道,“是我太敏感了,骨密度也不是什么金标准。”他将报告放了回去,又喝了口茶。

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气氛略略尴尬。

“盛先生,吃些水果再走吧?”闻沅控制着轮椅走到冰箱那里去拿水果,那是昨天特意嘱咐廖清买回来的,晶莹剔透的黑葡萄,糖分十足,是盛译嘉很喜爱的。

“谢谢。”盛译嘉接过水果盆,并捏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很甜,这里的水果真是不错。”他称赞道。

“清儿买的,大概在街口那棵榕树旁边的水果店吧,那儿的老板人老实,水果好,价格也实惠。”闻沅转过身,推着轮椅到阳台边上,拿起喷壶,开始洒水浇花。

盛译嘉望过去,阳台边种了不少的花,其中,一抹蓝色开得最为显眼。

“forget me not!”盛译嘉喃喃念了一句,问道,“那是勿忘我吗?开得真好。”

“是吧,阿妞吵着要种的,这种花挺难活的,本来种了一大片,现在就活下来这么点。”

闻沅浇了一会,洗了手,感觉自己闲不住,便拿起昨天做了一半的豆沙红裙,戴上老花镜,继续裁布。

盛译嘉放下手里的茶杯,走到闻沅的身边,低头赞叹,“好漂亮的裙子,看这个尺寸,是做给阿妞的?”

“嗯。”闻沅低头拉开软尺量布,老花镜掉到鼻梁上,看起来滑稽却又有一种奇异的融合。

盛译嘉有些出神。

闻沅抖了抖软尺,感觉有些吃力,干脆叫了盛译嘉,“盛先生,能帮我个忙吗?”

盛译嘉接过软尺,闻沅在一旁指挥,“从这边拉过去,对,对准我之前画的那根线,有些斜了,要再上去一点。”

看着盛译嘉埋头拉线的样子,闻沅鬼使神差般给他递了把剪刀,倚老卖老道,“老眼昏花的,我总是剪得有些偏,盛先生,你帮我裁一裁吧。”

盛译嘉的手稍微在半空停留了一下,他接过剪刀,放在了一旁,低声说了声“抱歉”,便解开了衬衣的袖扣,开始撸袖子。

怎么办,男神撸袖子的样子也很帅,他即将要动手做一条裙子。闻沅内心疯狂吐槽,表面却很平静,开始指挥盛译嘉开始作业。

“剪这个带子,对,仔细一点,别歪了。我是要留着给阿妞做蝴蝶结的。”闻沅在旁边看着盛译嘉,时不时指点两句。盛译嘉或许在裁缝方面亦有天赋,裁布又快又准,修长的手和布条一起飞转,看得她有些眼花缭乱。

不到一会,昨天困扰了闻沅整整一下午的裁布大业就这么完成了。紧接着,便是要缝线了。

闻沅倒是没有让盛译嘉坐到缝纫机面前,这样实在是太浪费他的才智了。那缝纫机比较老式,是要用脚踩,才有动力转那个轴线,闻沅腿脚不方面,自然是要让盛译嘉帮忙的。

闻沅重新戴上老花镜,左手拉着布条,右手转着线轴,慢慢地踩线。盛译嘉很有耐心,不慌不忙地帮她踩着脚踏,并与她闲聊。

“廖奶奶。”他改了称呼,“我发现你似乎很喜欢红色的衣服。”

闻沅脸不红心不跳,“就觉得好看,与颜色无关。”她将手里的布料理了理,“阿妞皮肤白,穿着颜色也精神。”

“我妻子阿沅,她也很喜欢红色。”盛译嘉突然道,“她也很白,穿红色也很好看。”

“是嘛。”闻沅埋着头,不敢抬起来,“那什么时候带她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看看是我这老太太穿红色好看,还是你家阿沅好看。”

“自然是两个人都好看。”盛译嘉的笑容里有些苦涩,他停顿了好久,才喃喃道,“她失踪有一阵了,我找不到她。”

闻沅极力装作吃惊的样子,“失踪?那得赶紧找找呀!”

“也报过案,听说活着的可能性很小。”盛译嘉别过脸去,“前些日子我有了些线索,就找过来这边了。”

闻沅踩的线几乎要歪到一边去了。她停了下来,装作专心听盛译嘉讲话的样子。

“奶奶。”盛译嘉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蹲下看着她。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透。

不许闪躲!闻沅逼着自己与他对视,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盛译嘉似乎在犹豫什么。

闻沅实在无法与那双眼睛对视下去了,她控制着轮椅往后退,爽朗一笑,说道:“今天你也在这被我使唤半天了,说说看,有什么难处,老太太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之前答应过廖小姐,不问您关于亲属方面的问题,但我可能又要食言了。”盛译嘉似乎下定了决心,他问道,“因为您长得实在与我的妻子太像,我没有办法不问您。”他抿嘴,凝视着闻沅,“廖奶奶,闻沅,她是不是您的孙女?”

“因为您长得实在与我的妻子太像,我没有办法不问您,闻沅,她是不是您的孙女?”

这简直是闻沅听过的最好笑,也是最戳心窝子的话。

偏偏还是从盛译嘉口中说出来的。

闻沅知道,此时此刻她应该笑着否认,并以开玩笑的口吻加强效果,“盛先生,你说什么呀,我要是有孙女就好了,我呀,当孤家寡人都当惯了,现在也就只好厚着脸皮赖在侄女身边呢。”

可是她没有做到。

她黑下脸来,打开房门,将盛译嘉刚才提来的水果扔出门外,“盛先生,”她的语气极其冰冷,“请你离开,这儿并不欢迎你。”

她的态度反常,反而让盛译嘉确认了什么。他没有继续纠缠,站起身朝着她鞠躬,十分标准的九十度。

“对不起。”他说道。

闻沅冷着脸不回答,决心做个孤僻古怪的老太婆。

盛译嘉将门口散落的水果捡起装袋,放在了一旁,才慢慢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