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在这个慈善夜,某两个小富商公然给她送卡时,某富商公然以电影为诱饵让她去房间里谈时,周围还有人对她不怀好意时,甚至连还算熟识的唐璟也能开出这种让她不愉快的玩笑还想她的账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懑。
她已经成为了国际影后,演技、业务能力也得到了认可,她有影响力吗?可以说,她对大众的影响力已超越了这些欺男霸女的臭男人,她也算是有地位的人物了,然而却仍然会遭到如此对待。
明娱的掌权人何令达甚至曾经在参加一个访谈节目时公然宣称,有潜规则是正常的。新闻爆料也说过,他和他的兄弟也玩儿过不少明星,在某些公布的酒宴照片上,都能看到他们和女星的暧昧,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这个圈子更加浮躁。
甚至还有知名女星曾经说过,别人问起职业时,说自己是售货员都比演员光荣。
诚然,现在追星的人多了,改革开放后,演员不再是下九流的职业,只要出名,就会受到追捧。但说实话,除了普通人以外,很多人仍单把演员当做戏子,当做高级的性工作者。
而通过今天的事,杜沅发现,自己就处于这样的一个位置。她觉得自己自由而独立,想要的,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她有自己的尊严和原则,也是一个有手段有能力的人。她从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可别人没说,却用行为实实在在地打了她的脸。
也许曾经季岩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也许他在争取角色时也曾受到过白眼,也曾靠朋友的斡旋,但他凭借自己的原则和不可替代的业务能力,凭借自己的拼搏,才在圈内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因为他强大的票房号召能力,也因为他的人脉,人家都让他几分。可杜沅知道,她显然还没有这个高度,这个圈子里,甚至还有人认为她和许佑有一腿,认为她是许佑甚至是季岩的玩物,从他们敢在季岩还在时就来试探就可以知道。
这让杜沅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挫败、难受以及迷茫。她还需要爬到多高的位置?她以为她已经算是成功了,可在出席慈善夜的那些人眼里,这似乎还不够看。她身上似乎仍然贴着loser的标签,什么成功者,什么努力,什么梦想,似乎都是给观众看的。
这是一个看重金钱效益的圈子。
而这个圈子潜在的运行规则,或者部分人的那一套“潜规则”理论让她觉得尤为恶心。
可她毕竟不是小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了,她是一个成年人,面对如此让她不快的事情,却必须要成熟地面对,用圆滑的手段去处理,争取既保护了自己又不至于得罪人。她甚至得和季岩一起做局请客吃饭……
她甚至还不能公然地生气,不然又要被贴上“太敏感”“开不起玩笑”“无理取闹”“不讲理”等标签。
杜沅确然因为唐璟的话生气了,她没再搭唐璟的话,旁边唐璟还有些不明白,认为季岩和杜沅二人有些不识抬举,太不好相处了些,结果沈彦和他耳语了一番,他才知道自己得罪了。唐璟最近正好要和盛世谈合作,向用合作开发的明依,请季岩和杜沅去演目前他准备要开的一部电影,是以,他一想通关节,就提议说要找个地方好好地聚一聚,小酌两杯。
杜沅和季岩都不太有心情,这时候寻求合作的,不是她和季岩,是唐璟。是以话语权在她和季岩这边。
季岩可以要抬杜沅,便皱眉说:“今晚阿沅最是受委屈的,别人埋汰她也就算了,唐总和她本该算是朋友的,也这么埋汰她,我替她感到不平。她如此优秀,却被你们说得不堪,今晚怎么了结,我都听她的。”
“这个自然。”唐璟又微笑着和杜沅道歉,“确实是我说话过于随意,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还请杜小姐赏脸,给我一个机会请客赔罪。”
他就算是道歉,也是纡尊降贵的。
杜沅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心里再不舒服也顺着台阶就下了,浅笑道:“道歉我收下,吃饭就不必了。就算我愿意答应,我脚上的鞋也不答应。还请唐总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艰辛不易。”
唐璟心虚,只能应下。
那厢小宋已经和媒体沟通妥当,这边儿江泽开着车刚停在杜沅和季岩面前,唐璟和沈彦各自上车离开,杜沅、季岩、小宋这才上车。
结果杜沅刚坐下不久,就接到了罗集的电话。
“秦卉出事了,在医院。现场留下了三枝蓝色妖姬和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只有三个字——第一个。”
那一刹那,杜沅甚至还没来得及处理她今晚被引爆的这些负面情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险些握不住手里的手机,只条件反射地问:“现在人怎么样了?”
第159章 变故
那一刹那,杜沅甚至还没来得及处理她今晚被引爆的负面情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险些握不住手里的手机,只条件反射地问:“现在人怎么样了?”
音调急促,声音干涩,像是被敲响的锣声音的戛然而止。
季岩一看杜沅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事。
今晚所发生的,季岩知道,必然会对他家骄傲的小姑娘造成一定的冲击,他曾经也有个这个阶段,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但他除了保护她,什么都做不了。
季岩握住杜沅的手,却感觉到一片冰凉。
大红色的唇妆在透车窗而进的路灯光里,像是暗夜中的一抹血,夹杂着这夜里的暗影,让人直觉触目惊心。
杜沅反握住季岩的手,声音有些抖,却听得出强自镇定:“岩岩,秦卉出事了。”
眼泪应声而下,她咬紧了牙,眼泪刚划过她的面颊,就被她抬手抹了去。她又是一派沉静的模样,她脊背挺得笔直,甚至没有说话,可季岩却看得出她在强撑,这样的她看上去好像隔绝了所有人,瘦弱而孤单。
季岩心疼。
他揽住杜沅的肩,把她带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安抚她:“告诉我,怎么回事?”
“都是因为我,是冲我来的。”杜沅闭了闭眼,哑着声儿把罗集告诉她的事情说了,又对前面开车的江泽说,“去市医院。”
她试图冷静,可声音还是泄露出了她的脆弱:“秦卉在她桃园路被堵在了巷子里,只有一个人,那人捅了她两刀,被路过的保安发现,才跑了。要是晚一点,秦卉就……现在她正在手术室里。”
只这么一句,陈述事实,关于别的,她是否伤心难过,是否自责,一概不提。
杜沅的身子都在抖,季岩紧紧地揽着杜沅,试图能让她感觉安心些。她向来是这样的,在他面前嬉笑怒骂,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做,唯独遇到困难时,什么都不讲,只自己把事情做好了,才在事后云淡风轻地说起。
此时,杜沅咬着下唇,脸颊上的肉都在发颤。几秒钟后,她终于忍不住,别过了脸不去看季岩,才擦干不久的面颊,又满是眼泪。季岩只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道:“阿沅,我是你男人,遇到事情不要自己扛。你要告诉我,要让我帮你分担。”
毕竟,她再聪明,也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这么小,这么瘦,能撑得住多少?
杜沅心中酸涩,她没说话,也没哭多久,也许就那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她就压抑住了自己的所有情绪,尽量镇定地给江飞舟打电话,告诉他,秦卉出事了,然后请他暂时不要告诉秦卉的父母,一切都等秦卉从急救室里出来再说。
电话那边江飞舟着急地问:“怎么就出事了?”
杜沅心口、鼻子都是酸的,酸得她说话似乎都要哭出来。她哑着声儿道:“对不起。伤害秦卉的人,之前一直在跟踪我,我很抱歉……”
说着,竟怎么也无法再说下去,最后她捂住了自己的嘴,甚至不敢去听手机那边江飞舟的声音,唯恐他斥责自己为什么给自己请了保镖,却放任秦卉受到伤害。
挂断江飞舟的电话,她又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触操作了一番,又给罗集打电话,告诉他她已经划了一笔钱到他账上,暂时需要交什么费用就先交上,后续要请看护或者还需要医药费,都找她拿,别让秦卉自己掏。
等这些事都做完,她才失神地沉默着。无数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自责、愧疚、悔恨、害怕、恐惧……这种种情绪杂在一起,在她的胸腔内横冲直撞,撞得她闷疼,浑身都没了力气。
季岩就看着杜沅做安排,没有贸然插手,直到见杜沅做完所有的事,安排了秦卉的事,却一点都没想到自己,这才一手讲杜沅的头摁在自己怀里,一手拿着手机给罗集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报警。罗集那边给了肯定回答,并告诉季岩:“你和杜沅说说,让她有个思想准备,警方会找她做笔录。”
他的潜台词,季岩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