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头大如斗的样子,林墨收起玩笑,拿起茶壶,给两人分别斟满。
“想听听我的建议?”
“嗯嗯,非常想听。”期待脸。
恰逢服务生上菜,两份菠萝油,一盘烧腊双拼,服务生看了眼桌上的点餐条,确定无误后将餐盘摆上桌。
林墨出手调整餐盘的方位和角度,服务生顺着那双白净修长的手看向人,停顿两秒,又忍不住扫了眼对面,嘴角一压,眼睛立刻亮闪闪:“请慢用。”
唐果一心扑在林墨即将出口的建议上,对率先上桌的餐盘视若无睹,对男服务生的热情置若罔闻。
“所以你的建议是?”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催促。
现烤的菠萝包还有些烫手,林墨慢条斯理地用刀横向切开,将黄油片放入,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慢悠悠的:“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
……啊?唐果不明白。
林墨用碗里尚未使用的调羹瓷勺按压在菠萝包表层的酥皮上,将受热力影响正逐步溶化的黄油片压进里层。
瓷勺回到碗里,勺柄一磕,响起清脆短促的一声。
唐果静默看着,心跳得厉害,一下一下,撞击胸腔。
林墨却还是不语,他用盘底镂空的花瓣白纸包起菠萝油,递至她手边,才望进她清澈湿漉的眼底,说:“既然忘不了,别给自己留遗憾。”
*
唐果犹如行尸走肉般,晃晃悠悠地回到向寒的单身公寓。
一进屋,她就把自己扔向沙发,右手臂随重力垂落,惯性地晃了两下,然后松弛地静止不动,有点像电视里自杀后的一个特写镜头。
两人在地铁站分别,她向前走两步,听到身后林墨突然又出声喊她。
回头,他背一只黑色英伦包,双手抄在大衣口袋,文质彬彬的小清新文艺男青年模样。
人来人往的地下车站,混杂各种人声,他就这样隔着一小段距离,笑着对她说:
“除非需要达到某种目的,大多情况下,我们去做一件事,就只是想做而已。如果你本就没有期待,你就不会有软肋,不会在乎对方是否能给你回应。如果,你很想去做,却又犹豫不决,是否表示,你心里其实是有期待的,你很在乎对方能不能给你足够多的回应?”
她怔在那儿,吐不出半个字。
现在,她瘫在沙发,照样哼不出半句调。
要死了,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明天社会新闻或许会出现一个令人惊悚的标题——某年轻女子脑浆迸裂,横尸在朋友家中。
真的,她脑子想得快炸了……
多亏向寒的一个电话将她成功从思想的深渊解救而出,向寒说晚上在家做饭,让她去小区旁边的超市买菜。
她的确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乎,买菜变成“大采买”,推着购物车围绕超市溜达两圈,第一圈往车上放入一堆有的没的,第二圈再一个个寻找置物架回归原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真正买好所需的蔬菜和肉质品打道回府,天边已出现姜蜜色的黄昏。
只有好朋友们知道,她厨艺是相当不错的。
大学有个朋友叫萧潇,上海本地人,属于老早就识破商机开始做微信代购的一波人。她做的是韩代,需要有个宽敞的地方存货,住宿舍不方便,经常回家。他们一帮人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受邀去她家聚餐,萧潇是厨师长,没人敢认厨师,包括萧潇父母。
在沪生活的几年,萧潇就是她师傅。
向寒说等她回来一起做,但她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撸起袖子,进厨房开始忙碌。
努力不去胡思乱想,拼命做心理暗示——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不然手指头就要被切到了喔,唐果。
嘤……唐果痛得眼泪冒出来,切到食指了。
鲜血汩出,唐果翘着指头,去找抽纸压住伤口。
冬末春初的傍晚,天色很快暗沉,不知道创可贴在哪,她用两张纸巾将手指包住,回到厨房小心翼翼地洗洗手,继续切菜。
窗外,天空的光亮一点点湮灭,很快就要彻底入黑。
唐果头晕晕的,身体也渐渐无力。
……不是吧?!
才流了那么点血,就禁受不住了?
林妹妹也没这么娇弱……
诶,诶,不行了不行了……
唐果朦胧着眼,右手握不住菜刀,刀面倒置在砧板一侧。
duang——
要晕了,真的要晕了……
*
意识逐渐恢复,唐果仰面看着有点眼熟的天花板,尚不知今夕何夕。
她迷迷糊糊地准备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