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可以。
人吓人,都能吓死人;玩具熊吓人,不异于夜里遇到鬼好吗!
宁愿自己受罪一点,也不能挑盐腌海,做傻事。
到后半夜,他终于放弃审视她,可她始终绷在弦上的神经,长久都未能放轻松。
鬼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洗漱完毕,唐果马不停蹄奔上楼,这件事的后果可轻可重,无法预测,她得想个办法探探他口风。
嗯,对,一定要先摸清楚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肯定不至于会把她当怪物,可,这和朋友知晓真相后的反应态度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他能接受吗?
连是否可以恢复正常,她自己都不得而知,他愿意陪她一起面对吗?
这个早前被忽视的问题,以一个惊人醒脑的方式,猛然暴露在现实面前,打得她措手不及。
敲门,手指在身前一个劲儿地拧,紧张,特别紧张,她忽然连一会看见他,第一句话该说什么都一片空白。
房门自内拉开,旋转出一个半弧。
她低头看鞋尖,马车笑着叹气的声音近在眼前:“我还以为谁呢,房卡不就在你那儿么,敲门干什么,直接进来不就得了。”
啊?
她懵在门外,也觉得自己傻。
马车侧身绕道:“快进来,你不上来我也准备打你电话了。难得有机会一同吃早饭,总不能错过,你说对吧?”
老板病着,就算场合不方便,他也不能装死到底,早上试探性地微信上问他状态如何,实在不行就上医院,结果就被丢来一句:看到车上的红糖没?
没,没看到。
不过车主眼尖,对不是自己车里的物品较为敏感,还车的时候当场就扔给他了。
人家没注意已经拆封,随便一抛,洒出来半袋,弄得满地一片红。
那位东北老大哥特实在,非要按原价赔偿,他反复说不用,没成想,最后得来两根中华烟。
将半袋红糖拿上来,正津津有味地说起这事,唐果就来了。
不早不晚,刚刚好,反正马车觉得她来的正是时候。
予哥今天状态不对劲儿,平时是寡言寡语寡笑,今天是不言不语不笑,严肃深沉,不可亲近。
唯一与他接触过的人,只有唐果。眼下唐果恰好出现,马车如释重负,觉得自己可以一边凉快去了。
唐果来之前,莫愁予面向落地玻璃窗,望着江边一排排钢筋水泥搭建的高楼大厦。
唐果一露面,他回头,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她。
和他断了后,从来都只是旁观身边朋友恋爱的人,还没走近他,就傻住。
他们之间,分明差一句类似于“我们重来”的总结性对白,可有时候,在已经清晰明了的感情面前,好像没必要计较于这种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好像只要这个人是他,任何不可轻易断言的,不可盲目相信的,都变得可断言,可相信。
他的目光,让她有种被烫到的感觉。
“哈尔滨有什么想玩的地方么?”
想玩的?唐果反应一会会:“……啊,有,我想去冰雪大世界,不过现在都四月了,早关门了。”
她看着他,手指依然纠结地拧着,心里想的全都是:怎么开口去隐晦提熊的事啊,怎么提……
莫愁予一眼扫过她贴在小腹前快要拧成麻花的两只手,将她的局促不安理解成还不能够立即适应他。
“有件事。”
……什么事?他要主动提小熊的事吗?
唐果顿时不自觉地挺直腰杆,仿佛预备聆听领导下达重要指示。
莫愁予蹙眉,她这种反应过激的状态,令他烦躁一整晚的心情,又添了一把堵。
她在紧张,和害羞引起的紧张不同,她的眼神发怯,看得出是在害怕什么。
怕他?
几乎是立刻,他目光滑向后方:“马车,你先去餐厅。”
“啊?”突然被点名,马车一愣,“……哦,哦,好。”
转身便走,一刻不停。
他早就想走了,硕大的电灯泡亮在一旁,他自己都觉碍眼。
房门一关,唐果还在转头望着,忽觉立在窗边的人,似乎正迈步走来。
迅速把头扭正,他停在她面前,挺拔的一道身影,笼罩住她。
“时间紧,明天还有其他工作,下午就必须回北京。”他低头看她,遮挡着终于放晴的稀疏日光。
唐果“噢”一声,点头:“这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