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五个字还没说出口，林栀就彻底失声了。
因为程简祎说：
“因为我有未婚妻了。”
平地一声惊雷。
大抵就是这种感觉了。
林栀愣愣地，一副你说什么我怎么好像没听明白的表情：“你……刚刚说你有什么了？”
“未婚妻。”
靠……
林栀一句脏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她追他这么久，除了前些天秦湘跟她说他以前有个单恋很久的人，其他哪儿见他跟什么异性有比较亲密的关系啊？而且看江清时一直在明里暗里的帮她，他现在说他有未婚妻，这不是在逗她吗？
她眨眨眼，扯起嘴角，“其实吧，你就算不想答应……也不用找这么拙劣的借口吧。”她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又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你要真不愿意，我还能把你怎么着吗，是吧？”
程简祎自始至终都很沉静地看着她，听到这话，他目光动了下，随后像是扯了下唇角，说：“不是借口，这种事我没必要跟你开玩笑。”
清晰的回答再次穿透空气传入她耳中，林栀这才敢确定，适才真不是她幻听，而且，他说的，是——未婚妻，不是女朋友。
未婚妻是什么样的存在？就是随时都可以陪他走进婚姻殿堂，交换婚戒，从此互相陪伴一生的人。
林栀有些恍惚地看着他，觉得头顶的灯似乎都在摇晃，这冲击，不亚于当初林妈妈告诉她，自己早被定了桩娃娃亲。
所以，所谓的辞旧迎新，迎接新生活，等待她的却是这种结果？她跟程简祎从此要走上两条彻底不同的道路了。
林栀心都揪了起来，忽然手背一热，她低头看去，发现是程简祎伸手覆在了她一直揪着他衣袖的手上，跟着同时响起来的是他的声音：
“林栀，其实……”
话没说完，身后一道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过来：“林栀，阿祎，你俩在这干嘛呢？”
几乎是同时，程简祎松开了手，整套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他刚刚覆上来只是为了把她的手扒开。
林栀刚刚升起来一点希望的小火苗，就这么——再次熄灭了。
没等江清时走近，她已经快速转身，跑进了女卫生间里。
江清时其实已经有点喝醉了，走过来抬着胳膊搭在程简祎肩上，脸朝着林栀跑走的方向，表情疑惑：“你们俩干嘛呢？林栀怎么又去洗手间了？”
程简祎冷冷地睨了眼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还不是因为你。”
“我？什么意思？”江清时一脸奇怪。
程简祎却不再解释，意味不明地朝女洗手间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才收回视线，扒拉开江清时的胳膊，转身往回走。
跑进洗手间的林栀停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脸色有多么难看，眼眶也是红的，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
这时，从里面的隔间走出来两个人，林栀认出来，是外科的两个小护士。
两个女孩子一看到她这副样子，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走过来，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林小姐，虽然我们一直很看好你，但是……唉，程医生的确是有未婚妻了，你，别太伤心。”
说完，两人也没再继续打扰她，洗完手就走了。
林栀在原地愣了大概有一分多钟，随即才回过神来，勉强笑笑，抬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
不是不难过，也不是不震惊，适才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甚至一度觉得这是老天在故意捉弄自己，可是冷静下来以后，心情反倒变得平静，与此同时也接受了这个看上去像是个笑话的事实。
不是因为不够喜欢，而是真的太喜欢了，所以才更会尊重他的选择，并且去正视，他的确不喜欢自己的这个事实。她从来都知道，他这个人究竟有多好，好到她不顾女孩的矜持，努力争取跟他在一起的机会，只是很可惜啊，兜兜转转，他到底，还是没能属于她。
林栀摇了摇头，想到那一屋子的人，虽然她一直安慰自己，但要她在刚得知这样一个消息，还要假装若无其事地在一群人面前跟他面对面，她想现在的自己还做不到。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江清时发了条短信，然后，起身，离开。
而回到餐桌上的程简祎，一直都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目光时不时往来时的方向飘。可是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他下意识皱起眉，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起身去洗手间找人。
正在这时，坐在他对面的江清时看完手机，抬头瞥见他的动作，便道：“林栀已经回去了。”见程简祎投过来疑惑的眼神，他晃了晃手机，递过去：“你自己看。”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短信：
【江医生，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祝你们玩的开心，下次有时间再聚。】
时间是两分钟之前。
程简祎眉目微敛，顿了没三秒，便把手机扔回给江清时，拉开椅子走了。
等他走到饭店门口，恰好看到停在对面马路边的一辆银色路虎，一个男人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人微弯着腰，在女人坐上车的同时，他贴心地用手挡在车顶，然后不知是跟车里的人说了什么，脸上跟着露出了笑容。
他想起一个小时前她跟自己说的——是初中时就认识的好朋友。
那人看她的眼神……
程简祎低下头，退出拨号的界面——找他假扮男朋友来拒绝订婚？
他现在倒是想看看，这个周末，她到底会给他玩出什么花来。
——
周末那天白天，宋念登门来造访过一次，那时林妈妈正好不在，出去跟所谓的亲家们去安排晚上‘订婚宴’的事宜了。
林栀正在练瑜伽，开了门，也没多客气，让她自己想喝什么就去倒，反正两人已经很熟了，那一套接待客人的礼节也就免了。
宋念像是从什么地方打完仗回来，风风火火地，一进门就喘个不停，连着灌了两杯水，才堪堪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