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还剩一点电,她磨磨蹭蹭开到了附近修车胎的店铺,补个轮胎,顺便在老板那儿充个电。
于桐在旁等待时,远处走来一行人,她定睛一看,不屑笑笑,哟呵,领头的可不就是光头阿山。
*
电动三轮车放在车铺子修理,于桐跟着光头阿山走到附近的小公园,早晨这个时间点小公园里没什么人。
于桐懒散往观光长椅上一坐,腿一翘,从包包里抓出一把瓜子,慢慢嗑了起来,手腕上还挂了个塑料袋,将瓜子壳扔里头。
“有事?”于桐瞥光头阿山一眼。
光头阿山负手立于小湖边,乍一看还挺像个忧郁中年诗人,好似一回头就能念出一首诗呼应意境。
“小晞的事。”光头阿山声音粗哑。
于桐嗑瓜子的动作停一秒,随后继续:“她的事我帮不上忙,老实跟你说,我帮她,反而可能害死她。”
光头阿山回头,望向于桐:“我早该猜到了,向来嗜钱如命的你,如若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原因,为什么会拒绝这么一桩生意。”
于桐弯唇一笑,“知道你还来找我。”
光头阿山:“我就想来见见你,”
于桐嗑瓜子“咔哒咔哒”的声音停下,“想见我?”
光头阿山颔首。
“是想让我把你的过去说完吧。”于桐敏锐聪颖。
光头阿山一愣,踱步到于桐身边坐下,他双手撑在腿上,叹口气:“没错,就想听你把我的过去说完。”
于桐挑眉,她还真是一猜一个准,以前也有不少人花钱找她,目的不在于看未来,而是为了听她讲过去,把她当成个说书先生似的。
久了于桐也就明白了,他们就想听个情怀。
于桐轻笑:“你自己的事情,你不是应该记得最清楚吗?”
光头阿山感慨:“清楚,但从别人嘴里听来,又是另一回事。”
于桐拍拍手掌,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摩擦,“行啊,钱。”
光头阿山:“没现金,支付宝?”
于桐一笑:“成交。”
收钱好办事,二话不说,于桐就从上次在酒店所停的地方接着讲了下去。
光头阿山母亲虽和他一起逃了出去,可阿山嘴角酒瓶的划口起了炎症,高烧不退。没办法,阿山母亲将他送往了医院,为了医药费,她又回到了那个家,可却再也没有回医院。
阿山养父因为气愤不过,与回到家阿山母亲再度起了争执,谁料吵骂动手的过程中失手杀了阿山母亲,而后畏罪自杀。
光头阿山最后被送进了孤儿院,嘴角的长疤让其他小朋友怕而远之,也没有人愿意领养他。
久而久之,他养成了孤僻阴冷的性格,成年后最终因抢劫入狱。
于桐讲到这儿叹口气,“诶……”
光头阿山侧眼看她,笑了:“我都没叹气,你叹什么气?”
她这不是同情他嘛……
于桐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对光头阿山说,“伸手。”
光头阿山照做,于桐抓了把瓜子放在他掌心,“嗑会儿瓜子,光听我讲闷不闷。”
光头阿山觑着手里头的瓜子,只是笑了笑。
于桐瞥他一眼,继续讲了下去。
光头阿山刑满出狱后,还是触到了幸福的开端,他有了喜欢的姑娘,姑娘天生说不了话,也是个孤儿。两人互相取暖依偎,最终在结成良缘。
好景不长,那姑娘生了乳腺癌,巨额的手术费和医疗费让他束手无策,他又想到了抢劫和盗窃。
阿山挑了个高档别墅区,观察了一阵子,选了户人家,警报器响了,阿山最终失手。阿山再度入狱,一个大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却为了他的妻子在房子的主人面前下跪磕头。
而房子的主人就是王铭。
于桐又深深叹口气,光头阿山嗑瓜子的手停了下来,“怎么又不讲了?”
于桐看他,光头阿山眼里已经有了泪光。
于桐:“王铭帮了你妻子,巨额的医药费他全部出了,虽然你妻子最终还是去世了,但他让你的妻子走得很体面。”
光头阿山望着微有波澜的湖面,浅浅笑了。
于桐仰头望着大白云:“王铭他拯救了你。”
“如果王铭没有帮你,你也许会恨这个社会,恨你自己,恨所有人。”
光头阿山沉沉说:“的确,没有王哥,就没有现在的我。”
于桐又嗑起了瓜子,“好了,故事讲完了。”
光头阿山一笑,“于桐,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听你讲完这个故事吗?”
“为什么?”于桐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光头阿山:“我不明白,王哥这么好的人,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小晞怎么会生那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