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桐紧盯方城,合着她刚才就在他本人面前吹了半天他的牛逼,说他是怎么怎么厉害的一人,他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听得起劲。
“你变态啊。”于桐没好气说。
方城无奈一笑:“我怎么就变态了。”
“你在这里听我夸了你半天,也不主动承认你就是当事人,你不是变态是什么。”
方城笑得更欢,“我看你讲得起劲,不忍心打断你。”
于桐向他翻了个白眼,她怎么觉得他就是想听她夸他。
见于桐许久没出声,方城温和问:“生气了?”
“没。”于桐抿抿嘴看他一眼,不解问:“你画画那么好,怎么最后当文物修复师了?”
方城又翻了一页书页,“人是会变的,经历了一些事情,才发现原来那东西,不是自己最喜欢的。”
于桐单手撑着脑袋,歪脸瞧他:“那你经历了什么?”
方城握着于桐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摩挲起她的手背,连于桐也未在意,习以为常了。
“瓶颈期,画家的瓶颈期。”
“没克服吗?”
“没有。”方城讲得平淡自然。
于桐听后倒是喃喃起来:“那很可惜啊……”
方城:“不可惜。”
于桐:“怎么不可惜,可惜得要命。”
方城偏过头看她,不紧不慢讲:“于桐,因为那不是我最喜欢的,我没有努力去攻破困难,自己都感觉不到喜欢,就更别提可惜了。”
于桐受教点点头:“那你喜欢文物修复吗?”
方城:“嗯,不会厌烦,很开心,修着修着,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
于桐突然笑了,“方城,你真有意思。”
她一直觉得他古板,现在看来他明明很洒脱啊。
之前于桐说了那么多夸奖他的话,方城都没反应,就这句他觉得悦耳无比,心脏像被什么敲了一下,漾出酥酥麻麻的感觉,耳根也微微发红。
方城换个话题,“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孙含宛的?我还挺感兴趣。”
“哎,居然第一次从你嘴里听见‘感兴趣’这三个字诶。”于桐坏坏笑,“好吧,看在你这么想知道的份儿上,我就说给你听吧。”
“那年我十四岁,接了笔外国生意,在完全没准备的情况下,我就和爷爷来了巴黎。等到了这儿,没联系上顾客,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我和爷爷直接流落街头了。”
方城停下翻页的手,背靠沙发,听得认真。
“那天还下雨,我和爷爷饿着肚子,两人在街上游荡,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大概老天有眼,我们遇到了姐姐,她应该是路过,打着伞看着在路边顶着报纸挡雨的我们。那种情况下,我看见个黄种人,一激动,直接冲上去叫了她阿姨。”
“主要是姐姐穿的太老气了,还化了个烟熏妆,谁知道她那时才二十岁,我还以为她三十岁了。了解情况后,本着都是中国人,姐姐好心,收留了我和爷爷,给我们找了干衣服,做了吃的。”
“我和她很合得来,她给我绑了头发,还捏着我的脸,直说我可爱。大概从小没有妈妈,朋友也少,在她身上找到了亲切的感觉,我很喜欢她……”于桐嘟嘟嘴。
“不过刚开始我还没有跟她敞开心扉,也没有向她表明我和爷爷的身份。我和爷爷就在她家住下了,后来出了些事,爷爷主动跟她说了我们的身份,她也没有表现的特别惊讶,她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
于桐停顿许久,方城问:“没有了吗?”
于桐嘿嘿一笑:“你还想听?”
“嗯,感觉你没讲完。”
于桐眯起眼:“我和姐姐关系变得特别好,我彻底放下戒备,是因为发生了一件非常非常特别的事情。”
方城好奇:“什么事?”
于桐嘻嘻一笑,不羞不躁说:“因为我来例假了,人生第一次来例假。”
方城耳根猛地红了。
“我没什么经验,姐姐那时对我来说就像个天使一样。”
方城避开于桐的视线,脸也开始红了。
于桐笑眯眯看他,戳戳他耳朵,“看吧,我就知道你会耳朵红,害羞啦?”
“你个大姑娘家的……”
于桐无辜:“是你自己要听的。”
方城眼神飘忽:“你这些可以不说。”
于桐笑得更加灿烂,伸手想戳戳他的脸颊,结果被方城的另一只手一下握住了手腕,方城动作太大,膝盖上的硬壳书都“咚”一声地落在了地上。
于桐一只手被握住,另一只手被抓住了手腕,她站了起来,顽皮说:“就是要说给你听。”
“你……”
她打趣道:“方城,我发现你的脸皮一会儿厚一会儿薄,还能自由切换。说对我负责的时候面不改色,可刚我说我来例假……”
为了制止她说话,方城手用力一扯,于桐整个人扑了下去,她这才察觉到她没手支撑,赶忙机智地用上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