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干涩念出声:“骨人……卷……”
原那《骨人卷》有三卷,而于桐烧毁的只是其一,所以这上头记载的内容都是……都是真的……
方城怔愣,后退一步,神不守舍,记忆深处的种子好似突然浸着了水,开始生根发芽。他单手捂住头,趔趄靠在身后的墙上。
吕蒙扬在旁瞅见他师傅这副模样,有些慌了,他担心道:“师傅,你怎么了?没事吧?”
方城微微张嘴,呼吸沉重,脑海里闪现出儿时的记忆——
“阿城,这个葫芦奶奶得拿走了。”
“奶奶,为什么呀?阿城喜欢这个葫芦。”
“这个葫芦对奶奶来说很重要,奶奶想要这个葫芦。”
“可阿城也想要……”
“阿城,奶奶要把这葫芦送给一个人,那人对奶奶很重要,所以阿城能把它给奶奶吗?”
“很重要的人吗?”
“嗯,很重要。”
记忆中的他解下了脖子里血色的小玉葫芦,放进了奶奶的手中。
方城喘气愈发粗重,所以他没记错,他的确有过一个血玉葫芦,那葫芦他小时候很喜欢,天天戴着,照相也戴着。
他那么喜欢,时时刻刻都戴着,可他拿到的相册,那里头的每一张照片都寻不到有关那葫芦的半点蛛丝马迹。
所以不是没有……是有人故意藏起来了……是他奶奶,是他奶奶把那些销毁了……
古卷……血玉葫芦……于桐……
方城苦笑悲恸,眼睛发红,眼底含泪,握成拳的手关节发白,仿佛要把骨头捏断。
前几日,就在前几日,许慧心那最后一句话,他全当是她为了挑拨离间所说的疯言疯语罢了。可现在呢……他不敢想……
吕蒙扬想伸手去扶方城,可他瞧见方城这模样,有些胆怯,他从来看过他师傅如此恐怖的表情:“师傅……”
方城站直,人有些恍惚,他抓起那张放在支架上的文字说明,团成了一团,他又冷厉望了眼那古卷,步伐沉重向门口走去。
吕蒙扬挠头,他师傅把说明拿走了,就没人看得懂这古卷上的内容了呀。
……
……
方城开车来到了王铭家,他拼命按着门铃,一下接着一下,听得人头皮发紧,他往常的镇定早已不在。
老佣人钟姨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方城,愣住了,“方先生稍等,我去帮你叫太太。”
钟姨还未告知唐蓉,唐蓉的声音就从里头传了出来,越来越近:“钟姨,是谁啊?按门铃按成那样。”
当唐蓉走到门口,见着是方城,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欣喜:“阿,阿城,快,快进来坐。”她招手,生怕方城这就走了。
方城进屋,垂头望着唐蓉,急切道:“妈,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吗?我知道你一定有,最好是夏天的。”
方城这来的突然,话又奇怪。唐蓉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好,你先坐,妈去给你找。钟姨,你给阿城倒杯水。”
“好的。”
没一会儿,唐蓉从楼上下来,手里拿了本相册。方城坐在沙发上,十指交握,人很焦虑。唐蓉将相册递给面容冷峻的方城,说:“都在这里了。”
方城急匆匆接了过去,翻开。
第一页,才第一页,他就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他又向后翻,几乎每一张都有。
方城指着照片上他脖子里戴着的那个血玉葫芦,声音颤抖问:“妈……这葫芦呢……”
唐蓉凑过去看了眼,说:“好像被你奶奶拿走了。”
“那你知道奶奶把它给谁了吗?”
唐蓉绞尽脑汁回忆着,“嗯……不太记得了……”
方城垂眸,低声问:“妈……那你知道这葫芦是谁给我的吗?”
唐蓉一笑:“也是你奶奶给的呀,你出生时她亲自给你戴上的,说是个好东西。”
方城紧闭双眼,手中的相册滑落在地上,棱角“咚”一声磕在地上,清晰响亮,听得人一颤,方城缓缓站起,人有些魂不守舍。
唐蓉见状,握住他的手臂问:“阿城,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方城偏过脸,微微摇头,有气无力:“妈,我先走了。”
唐蓉蹙眉担心:“阿城……”
方城失魂落魄:“没事……我没事……”
*
于桐带着喜羊羊去到展览,他们绕了好几圈,都没见着方城。于桐纳闷,这人跑哪里去了。
喜羊羊问于桐:“妈妈,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