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为夫心好累 灵鹊儿 2693 字 12天前

“这不是浣衣司的东西。是哪来的?”

碧苓的语声一如往常的轻柔,可这一句却说得不容辩驳。毕竟,她是司衣宫女,哪有什么料子和衣裳能瞒得过她?

“可是你偷的?”

“嗯?”沐芽正是犹豫,耳边听了这么一句,像被针扎了,忙道,“不不不,不是!”

“那是哪里得的?”

面对碧苓的追问,沐芽觉得再瞒下去怕要惊动更多的人,只得假做怯声,“这,这是我哥哥的……”

“你哥哥?”

“嗯,我……我哥也在宫里当差。”这一句说出口,沐芽心里一哆嗦,为了彼此不暴露不如就让哥哥当一次太监好了……

果然,碧苓不再追问。静了好一刻,沐芽正要松口气,只听那声音又幽幽传来,“沐芽,宫里的衣裳都有制,过几日我就会教给你什么人穿什么制。这袄儿的布料、花纹与缝接的金线,你知道是什么人才能穿的么?”

沐芽一口气屏在胸口,不敢呼吸。

“是皇子殿下。只有未出宫的三位皇子殿下,才能穿。”

悠悠一句,黑暗像凝固了一般,在这凝固之中,沐芽几乎冻僵。

“袄儿我收起来了,睡吧。”

这一夜,碧苓再没有做声,而沐芽只有一个念头,哥,你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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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皆有定

进了腊月,天寒地冻,雪却不下了。连着干冷,各宫里便接连犯咳嗽,膳食谱上都添了润肺止咳的银耳羹、枇杷水;尚无病症的也是日饮枣姜茶,夜卧桑菊枕;六局工坊里则常备了川贝雪梨膏,供人化水喝,算是预防病袭的法子。

从腊八开始,宫里大小仪式就不断。虽说娘娘们都有规制的礼服和朝服应对各种场合,可夜里的小宴是不拘的,这便总要在衣裳和头饰上翻出些新鲜花样来。于是,司饰和司衣两处便成了最忙的。

沐芽来到司衣司已经有些日子了,每日都围在纱罗绸缎中练习手眼,如今虽说还做不到碧苓那么娴熟,可已经能闭着眼睛仅凭手感分辨几十种料子,加上她对文字和颜色的记忆力,睁开眼睛便能在上百种的料单子里挑选所用。

碧苓于此很满意,早几日就留沐芽自己私下琢磨练习,而正经工时上开始教她针线功夫。

沐芽很喜欢这个年长她三岁的姐姐,人似婉月,不热络,却温暖,照顾小宫女们处处贴心周到,让人很容易生出一种依恋。沐芽是三公主的口谕调来的,在这里又有碧苓护着,虽然并没有什么人因此高看她一眼,却再不会有人敢欺负她,日子过得悠闲起来。

人一闲,各种感官就开始操心别的事,沐芽发现碧苓像是有心事。

碧苓原是苏州莫家大绣坊里的绣女,贫寒人家的女孩儿卖了去糊口,后来进了宫一步一步做到了大宫女。如今手艺精,也学会了认字,眼看着就到了能考女官的时候。大周朝后宫六局二十四司有制:所有的大宫女年满十八岁都可应考女官,考中者升任,考不中者,在宫里应侍到二十岁依律出宫,放遣散银子,自行归乡嫁人。

这里虽然有很多手艺精湛的大宫女,可真正识字的寥寥无几。碧苓算是其中一个,更难得的是这都是进宫后她自己苦学而得。碧苓今年十七岁,明年就可以应考女官,看目前的情势,只要她愿意,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当了女官就不能再出宫嫁人,一辈子要待在宫里,祸福生死,与外头的世界再无瓜葛。

虽然能做女官是很多宫女梦寐以求之事,可也有很多不愿意一辈子没有男人老死在这里的。如果碧苓想出宫,也是好出路,因为像她这样的大宫女每个月能有十六两的月钱,这几年也该攒了不少,是一份好嫁妆。

两条路对碧苓来说都很容易,而此时在宫里,尚服局的袁茹似看重她,不然也不会单挑她接三公主的谕令,而司衣司的掌领就是原先苏州莫家的小姐莫云,与碧苓怎么说都是亲。

左右逢源,沐芽想不出碧苓还能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可她的心思却像是越来越重。前一日,司衣掌领莫云将她叫了去,原是问娘娘衣裳料子的事,不知怎么的就又给了她几本书册,没明说什么,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夜里,沐芽偶尔醒来,见碧苓一个人做在桌边,没有掌灯,目光怔怔地看着窗外,密密的竹篾纸上透不进月光,模模糊糊地映在脸上,黑暗中,惨惨的白……

沐芽想问,想了半天还是没敢。初到那一日,碧苓问起了棉袄的事,她一句话就判定了那个源头,沐芽根本无法争辩,这似乎惊天的秘密她却仿佛得知了就罢了,再也没有问。从此那棉袄就像消失了,小小的房中再无踪影。

此刻坐在料子间外的一个小隔间里,沐芽一面按着吩咐捡着料子,一面不时看一眼专心刺绣的碧苓。人扑在绣绷上已是一个多时辰不曾抬头,一夜未眠,眼圈有些黑,早起扑了粉,越显得脸色寡白。

沐芽沏了热热的枣姜茶来搁在她手边的小几上,没劝什么,又回去自己做事。

这个时候实在是忙,预备小年节前一个后宫嫔妃们的小聚。隆德帝只有一后四妃,加上东宫的太子妃,宫里再无其他嫔姬,因此上,司饰和司衣里分得也清楚,每位娘娘都有自己用得好的女官和绣手。主子们要长脸,底下人自然明里暗里的有一番比试,日子长了,难免有了分派。

碧苓平日跟着的女官伺候的是戎妃娘娘,这个月活儿忙,尹妃娘娘那儿忙不过来,就匀了些过来,谁知一下子多了近一倍的活计。碧苓无心争,可娘娘们有,她也必须有。活计改了又改,没空儿歇着,哪怕是想自己的心事。

正各自忙着,隔帘忽然被打起,外头有人探头:“人都哪儿去了,怎的不见?”

没头没脑的一句像是问的隔壁人,碧苓没抬头,沐芽回道,“姐姐有事么?”

“给几位殿下送暖手儿套子去,都忙着呢,这怎的倒不见人?”

“搁下吧。”

沐芽还未及应,碧苓答了话。外头那宫女听了,赶忙吩咐人把一只织金包袱送进来,走了。

碧苓搁了针线,起身道,“沐芽,你先支应着,我去送了就来。”

“姐姐我去送吧。”

“你还没去过,今儿先算了,往后再说。”

“……哦。姐姐慢走。”

看碧苓出了门,沐芽蹙了蹙眉。一个跑腿的活计,虽说也不能随意指派小宫女们去,可这正忙的时候,刚才那大宫女显然也是想偷巧功夫,碧苓怎么还当真应了?之前还忙得抬不起头,这一会儿倒有功夫出去走了?

沐芽觉得事有蹊跷,碧苓不是个不分轻重的,这日子口手里的活儿都十分当紧,她能丢下那就是说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送一个暖手儿套子有什么要紧的?难道她借机出去是有别的去处?去哪儿呢?

沐芽好愣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不再琢磨,低头专心自己的活计。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沐芽起身把捡出来的料子收拾好,依着碧苓之前的吩咐先往司衣女官那儿送。

送了料子回来隔间里还是不见人,沐芽又出来转回廊下,探头往院外张望。碧苓怎么还没回来?沐芽正想着出去瞧瞧,就见门口忽地站了个小太监。一眼看过去,沐芽差点没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