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燃缓缓转过头,眼睛看着天花板,“你跟我不同,你再怎么玩,都有后台撑着,但这个底气我没有。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算你能帮我兜着,这人情隔了两三道,求起人来你也为难。”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道:“哥们,有了简晳,我就输不起了。”
陆悍骁沉默闭了嘴。
急诊留观室里,只有吊瓶的药水在一滴一滴下坠。
“行,你有人爱你有理,我就在旁瞎嫉妒。”陆悍骁拂了拂膝盖上本就没有的灰尘,极轻的一声叹气,“你找的什么破公司,我回头给你查查。”
贺燃没应答这话题,只说:“你也回去吧。”
“我可不走,我得帮你换吊瓶。”
“不用,我能自己按铃。”
陆悍骁就马上伸手把床头的呼叫铃给放远了,“你够不着。”
贺燃:“……”
“给我一个守护你的机会,我放着小丽阿娇玫瑰不搭理来陪你,你怎么还撵人了呢,可别不好意思,哥们除了钱,有的就是义气。”陆悍骁也是个能侃的主,没完没了起来。
贺燃太阳穴胀痛,“我他妈最后没被酒喝死,反倒被你吵死就太亏了。”
吊完六瓶水,已近凌晨两点。
贺燃睡了一觉,人总算舒坦了些。陆悍骁坐在那打游戏,见他醒了,说:“我上去看过了,小晳还在手术室接生,估计天没亮出不来。你真回去?不住两天院?”
贺燃坐起身,“我没事,扛得住,叫医生来吧。”
被陆悍骁送回牙蹄路,贺燃轻手轻脚开了门,生怕惊醒睡着的外婆。
结果门一推开,他吓了跳,“哎!大晚上的您不睡觉,坐客厅修炼呢?”
外婆脸上的倦色瞬间消退,生龙活虎站起来,“小兔崽子,工作第一天也不按时回家,我还以为你去搞传销了。”
贺燃进屋换鞋,带上门笑道:“有时间就多去跳广场舞,别瞎想有的没的。”
“我还懒得想呢,快过来烤火,锅里还有酒酿丸子,我给你热热。”外婆披着大棉衣去厨房。
贺燃望着她的背影,笑骂,“越老越墨迹,操一辈子心不嫌累。”
“工作好不好啊?见到领导了吗?可得控制脾气不许打架听见没。”
贺燃接过热腾腾的宵夜,就听老太太一番唠叨。
他端起喝了一大口,鼓声道:“在个做电动车的公司做助理,好着呢,放心放心。”
“那可好。”外婆不停点头,“助理好,助理好,正经活,有出息。”
贺燃低头,勺子和碗壁轻轻碰着,他说:“这就叫有出息了?”
“当然啊!”外婆女高音,语气里拖出长长的得意,“你以前干的活一点也不好,别看我人老,心里都知道的,钱来的快有什么用,栽进去,可就不好出来喽。”
贺燃默默无言,只用鼻音颤出一个字:“嗯!”
“吃了就去洗澡,我给你泡杯蜂蜜水醒醒酒,外头不容易啊,不容易。”外婆指着沙发上一叠干净衣裳,“都给你放那了。”
客厅只亮着一盏小灯,昏昏黄黄的灯光刚好照亮旧久的餐桌。
贺燃的身子浸泡在这柔光里,艰难地低下了头。
———
第二天七点,贺燃换下昨天那身西装,穿了件短外套去公司报道。
公司名字挺奇葩,叫千里马电动车,在城市三环边上,地理位置还算通便。贺燃转了一趟地铁,早早地等在了人事部。
这公司规模不大,租了一层楼当办公点,人事经理是个三十往上的女性,人叫肖姐。见着贺燃很是热情。
“这是工牌,门禁卡,助理岗位每个月有一百块话费补助。实习期三个月,转正后你就能拿正式工资。”
贺燃点头道谢,不卑不亢,也没一丝巴结畏惧的心思。
坦荡与平静能让一个男人的气质升值,加之贺燃长相带感,宽肩窄腰下那双长腿一撑,放哪都是扎眼的风景。
很快,来了个大帅逼的消息成为公司女职员聊天的热点话题。
昨晚上那位王总喝多了,一天都没来公司,贺燃落得清闲准时下班。
他走出公司大门给简晳打电话,“你在哪呢?”
简晳接得飞快,声音染着笑,“你回头呀。”
贺燃一转身,就看到一身白色呢子衣的简晳站在马路对面冲他招手。
绿灯一亮,贺燃便急不可耐地跑在了第一个。
简晳看他远奔而来,伸出手,“燃哥,我要抱抱!”
贺燃心都化了水,冲过来就把人一把抱离地面转了小半圈,“叫我什么呢?嗯?”
简晳被转得咯咯笑,“贺燃,老贺,燃哥,燃燃,贺老大。”
“很嚣张啊简医生。”贺燃故作凶状,往她臀上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