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蓄足了两日,来得又急又猛。
雨水从窗口往里溅洒,於棠没感觉一样,临窗站着,细细雨丝落了一脸。
张昀生从里面出来,也正是往洗手间方向去,半道里就看见窗口下一个女人,他不声不响地经过,没想到回来时,那女人还在那。
不过这回她倒是晓得要躲到窗后面,背靠着墙,拿张纸巾擦脸上的水。
“於小姐还能喝么?”张昀生忽然开口问。
“……”
於棠望着他往这里来,酒精把大脑神经给浸麻痹了似的,一时没做反应。
张昀生打量她迷茫的神色,估计醉得不轻,平时就迟钝,眼下怕是更不清醒,他说:“我正好要回去,你走不走?”
於棠思考良久,摇摇头,“……我自己回去。”
张昀生点点头,便不再理她,往电梯方向去了。
於棠在原地待了一小会儿,才拿手机给王总的助理发个信息,说自己不舒服先回酒店,然后拎着手提袋走向电梯。
到了会馆门口,雨势仍是威猛。
她走不出去,出租车更是不可能进来,於棠站在门廊下发呆。
现在冲出去到路边拦一辆车,让雨淋个透是没跑了,可这雨势正盛,估计会晚上没完没了。
她做好心理准备,手提包刚放到脑袋上,门廊外面正好一辆越野车缓缓停放,接着是一记鸣笛,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的人隔着雨幕,催她上车。
於棠只迟疑小片刻,小心翼翼步下石阶,拉开后座车门上去。
车内宽敞,温度适宜,亮一盏昏黄的灯,所有因素哄得於棠周身放松,她拿出纸巾擦了擦身上和头发的水珠。
张昀生把车开出去,一边问:“住哪?”
於棠说了酒店的地址,然后互相安静下来,听雨敲在车窗上的声响,怦怦然。
两个地方的距离稍远,又缝夜雨天,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张昀生另拐小路走,但他对这个地方也不大熟悉,导航怎么指示他怎么走。
车开进一段路,旁侧是一座废弃工厂,四周围人迹罕至。
后座的人忽然拍拍他的椅背,说:“停一停……”
张昀生感觉她状态不对,把车拐向废弃工厂门口停下,於棠拉开车下车,跑出大概四五米远,弓着背,估计是晕车。
她今晚喝了不少,车又一路走走停停,她半路上就受不了,现在一下了车呼吸到新鲜空气,却又吐不出什么来。
半晌过后,她发现雨一早停了。
张昀生拿了瓶矿泉水给她,又回到车里拿了烟和打火机,倚着车身抽烟。
折腾半日,头发有些散乱,於棠往回走时,摘下发圈让头发散开,一头长发披在背上,不及腰,正好盖住半片背。
长发一散,一股洗发水的清香也随之弥漫,在清凉雨夜里,幽幽地沁着心肺。
她肤白,因为喝了酒,两片嘴唇浸染得饱满红润,张昀生倚着车身,视线往下,她两只白生生的脚,穿的是系扣高跟鞋,也是红色。
於棠注意到他的目光,也跟着去看自己的双脚,没发现什么异状。
夜深,他置身暗处,指间红焰明灭,薄烟袅袅,於棠一个错觉,就把他当做了猛兽,心里异样更甚。
四周一地野蛮荒草,似一座废弃荒草园。
有个鲜艳明媚的生命,一个单薄斯文的身影,踏着草地过来,双脚沾了雨露。
张昀生深吸一口烟,喷出薄雾,说:“过来。”
於棠依言上前,仍是瞧不清他的神情。
他问:“抽过烟么?”
她摇头。
“要不要试试?”
她又摇头。
“那要不要尝尝?”
“试和尝,有什么不一样?”她问。
“我教你。”
他又吸一口,把烟扔在脚边,烟条钻入水洼,被包裹得彻底。张昀生倚着车身,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近身前来,手臂揽住她的腰身。
并不是多强势的力道,就是因为太温和,才让她惊愕良久。
“张……”
一近他的身,她就闻见丝丝缕缕的烟味,带着雨后的凉意,说不上讨厌,他只是咬住她下唇,让她唇瓣微启,闻她呼吸之间一股子淡淡香气,张昀生停留片刻,才吻住她。
她手里的矿泉水瓶掉落,滚到车底。
於棠仰着脖子,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神志不清,没有推开他,导致他得寸进尺,攻了双唇,再是齿关,最后是唇与舌纠缠在一起。
於棠确实醉得不轻,平时的压抑克制在这一刻尽数松散,被他哄了两句,严谨的思维即刻松懈。
迎合张昀生的深吻时,於棠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她报复的是那个脑袋清醒时,自持清高正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