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夫人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但在儿女面前却永远硬不起心肠。她见着这样的黎鸿,手里提着的当季新款提包顿时丢去了一边,手臂一伸就将黎鸿仅仅的抱进了怀里,丝毫不在意对方身上的水渍会弄脏她昂贵的丝绸礼服。
黎夫人替黎鸿用手指疏理着打结的长发,心疼道:“怎么这么冷,你这个傻孩子,就算心里难受,为什么要去泡冷水呢?如果生病了,我和你爸爸该多着急呀。”
黎鸿心想:也没泡多久,最多冲了两分钟,家里淋浴喷头质量一流。
黎夫人显然将黎鸿的沉默当做了痛彻心扉后的不能言语,顿时也说不出别的话了,只是回头道:“顾封,鸿鸿状态不太好,我带她去休息一会儿,你先在客厅等我们一会儿吧。”
黎鸿听见了声音,悄悄从黎夫人的臂弯中抬起了眼,果然看见黎夫人的背后站着一名穿着军服的陌生人。
这名军人身姿挺拔,穿着机甲部队的深蓝军服,沐浴在屋外的阳光下。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军队走出,手上甚至还带着整洁不沾半点灰尘的白手套。他见黎夫人转头对她说话,出于礼节摘下了自己的军帽,并持于臂间。没有了帽檐的遮挡,他漆黑的瞳孔恰好撞见了黎鸿好奇的视线。在瞥见屋内轨迹鲜明的脚印,顾封的心中顿时一片了然。
出于对于黎夫人的敬重,他并未多言,只是颔首遵从了对方的命令:“我明白了。”
黎夫人感激地向他颔首致意,在顾封有意避开身形后,便半扶着黎鸿重新往浴室走去,握着她冰冷的手止不住心疼。
顾封见黎夫人已经带着黎鸿离开了客厅,终于踏了进来。他进门后,捡起了黎夫人随手丢的手提包,顺便关了门。没了逆光,他的容貌便清晰的显露出来。从容貌而言,顾封更像是一名从事理论研究的学者,而非一名真正的前线官兵。对于前线战士而言,他的容貌实在过于出众,肤色也过于白皙。若要用军中的流传的玩笑来评价顾封——他看起来像是尊精雕细琢的大理石像,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顾封随手将军帽和手提包都挂在了衣帽架上,眼睛若有似无的扫过客厅的形状。他路过右侧的开放式厨房,摘下白色的手套随意在大理石的桌面上一擦而过,眼睛同时瞧了眼崭新的橱柜。
他将手套搁在了案边,拧开盥洗池的水龙头将一旁的水壶仔细洗了洗,而后接通了厨卫智能的系统,调试片刻后为自己煮了杯咖啡。
当顾封端着煮好的咖啡,坐在了客厅的布艺沙发上,开始通过自己的移动终端查阅一些需要他阅览的文件时。黎夫人终于处理好了黎鸿的事,她匆匆走了出来,和顾封打了照顾,顺便开了冰箱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
顾封见状,提了一句:“冰箱里的食材大概不太新鲜,如果要煲汤的话,是不是新鲜的食材比较好?”
黎夫人恍然:“你说得对,我这就叫人——”她顿了顿,快步走到了门前,顺手拿下了自己的包:“算了,我自己去买比较快。顾封,你帮我看着点你妹妹,我很快回来。”
顾封笑道:“好,您慢走。”
黎鸿听见了房门自动上锁的咔哒声,方才悄悄的扒着墙壁,从客厅往卧室去的方向探头探头地往顾封在的地方看。
顾封注意到了黎鸿的视线,举了举手中的咖啡道:“要来一杯吗?熬了一宿,要应付阿姨,你恐怕需要这个。”
黎鸿沉默了一瞬,抓了抓自己重新吹过,如今半湿的长发,赤着脚穿着宽大的棉质白色睡裙便走了出来,她见厨房有着已经煮好的咖啡还有冒着热气的面包,眼眸不敬亮了一瞬。她叼着块面包端着杯加奶后的咖啡含糊不清道:“不要随便污蔑人,我只是难过的睡不着,没有熬夜。”
顾封听见这话心平气和的“嗯”了一声,而后问:“你在说这句话前,是不是该将你从浴室奔跑带出的水渍擦一擦,正常的脚印不会连着这么密集的水渍。”
黎鸿:“……”
顾封道:“还有你的料理台积了一层灰,不厚。我看了你的智能设定,三天一次清理。这个设定与料理台的情况——你应该从来没有用过厨房吧?我看了你的橱柜,很干净,连指纹也没有,应该从来没有用过。”
黎鸿:“……”她艰难的咽下面包,面无表情,“我很难过,所以点了外卖,这不可以吗?”
顾封颔首:“这当然可以,但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不应该还有精力通宵打游戏吧?”
黎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