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幽静,即使距离不近,那边邱恭人坐在车里也将双方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待自己的马车过去的时候,她掀起轿帘看了一眼暮云的马车,轻哼一声:“算她知趣。”
旁边的丫鬟连忙奉承道:“就是就是,她就是诰命比夫人高又怎么了?您可是惠妃娘娘的母亲呢,多少一品诰命都特意奉承您?她要是不识趣,就让咱家娘娘好好训斥她一番。”
邱恭人不怎么诚心的训道:“行了,说什么呢,咱们娘娘又不掌管宫务,怎好随意训斥诰命夫人?”
丫鬟忙道:“谁不知道从在王府的时候,咱们家娘娘就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如今进了宫依旧是圣宠不衰,瞧这阵子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许贤妃和方淑妃都遭了殃,就咱们娘娘平安无事。若不是有皇上护着,又是因着什么?”
邱恭人闻言忙嗤道:“你个小丫鬟知道什么呢,就会乱说。”她虽然这么说,但嘴角却是忍不住微微上扬了起来。
待邱家马车过去之后,银柳忍不住的说:“这邱家也太跋扈了些,不就是惠妃娘娘的母亲吗?成国公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生母,也从来没有这样嚣张过。真真是飞扬跋扈蛮横无理!”然后又嘀咕道:“夫人也太好性子了,就这么由着她们欺负。”
银柳掀开帘子训斥妹妹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吧。”然后她觑一眼一旁闭目养神的暮云说道:“夫人这样做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轮的到你来编排吗?真是胆肥了你!”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之后,山间的微风透过车帘传进车里面。银柳摸摸自己的手臂说:“这山风还挺凉快的,带着几丝寒意,我都觉得有点冷呢。”
暮云睁开眼说:“这风是有几分秋风的意味了,已经过了大暑了吧?”
银柳回道:“是呢,夫人,还有几天就要立秋了。”
暮云掀开帘子,看着外头闪过的风景,轻轻的呢喃道:“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让她一回又怎样?”
邱惠妃小心翼翼的过了几天,眼瞅着单婧妍似乎没有动她的意思,慢慢的也恢复了往日的做派,时不时的跟皇帝撒个娇争个宠。
就在大家都以为邱惠妃和邱家逃过这一劫,邱尚书也预备着争一争首辅之位时。大理寺就接到的一桩案子却把他们一家打击的措手不及。
安南伯亲自写了诉状递到大理寺,状告礼部尚书四十年前无媒苟合、伙同外室谋害自己的姑母。
此事一出,霎时间,朝中内外都为之侧目!
虽说这事年代已经颇为久远,年轻人大多是没有听过,但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隐隐记得此事的。毕竟当年的安南伯府还是安南国公府呢,正是权势威赫之时,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安南伯的这位姑母虽是庶出,却是当初安南国公爷唯一的女儿,也是颇为受宠。当初安南国公生怕自己的女儿因为庶女的身份嫁到高门大户里再受什么委屈,特意选了当时出身寒门刚刚中了进士的邱尚书。
只是事实证明,男人混不混蛋真的是与出身没有多大关联的。按正常人的想法,堂堂国公府千金下嫁日子应该是过的颇为自在滋润的。可是事实如何,如今已经不得而知。
但是从邱家下人的供述来看,当年的南氏在邱家过的可谓是颇为不顺。邱家当时也不过是晋地来的一个寒门而已,家里不过几百亩地,邱尚书的祖父是个老秀才,勉强算得上是耕读世家。而南氏出身国公府,正经的大家千金,吃穿出行都是按照嫡女的份例来的,自然都是精致而贵重。出嫁之后纵使刻意收敛,那种融汇在骨子里的礼仪风范和穿戴习惯也颇让邱尚书的母亲看不惯。即使当初的南氏花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妆,而且对待公婆也颇为孝敬,曾经做过许多努力,但是邱尚书的母亲依旧不喜欢她。甚至将自己喜欢的娘家侄女儿接到家里住着。
这位侄女儿就是如今的邱夫人武氏。
据邱家的老奴讲,当初邱武氏在南氏在世的时候就与邱尚书有了首尾,在南氏即将临盆的时候武氏也有了身孕。后来,武氏更是在南氏生产的时候买通了产婆,从中做了手脚,致使南氏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对于这样的说辞邱尚书两口子自然是不肯承认的,尤其是邱尚书口口声声说是安南伯诬蔑他。可是安南伯这回可不是口说无凭,他不但找来了当年的产婆、伺候邱夫人多年的贴身奴婢做人证,甚至还有邱尚书侵吞发妻嫁妆的铁证。
说来也是好笑,当初邱氏难产而亡,她身后没有子嗣,邱家自然是要把女儿的嫁妆收回去的。当年南氏的嫁妆也是颇为丰厚,田产地铺和一应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只是南家在接收南氏嫁妆的时候却发现少了好多贵重首饰,甚至其中一个二百来亩的小庄子也被变卖了。邱家口口声声是南氏自己花用了,当初南家痛失爱女,少的东西对于当时安南国公府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再加上安南国公夫妇对邱家做派颇为不满,说什么也不愿再和这家人打交道,便没再多做加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