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离去,杨勇仍留在独孤宫中,似是有话要说。
独孤因为萧夜心为自己解决了一桩难事正欣慰,却见杨勇欲言又止,他略显嫌弃道:“有话不妨直说,母子之间不必遮遮掩掩。”
杨勇又迟疑了一阵,恰好弘宣到来,他便觉得接下去要说的话或许更有说服力。
“皇后昨日要找的佛经,贫僧找到了。”弘宣将佛经呈交给独孤。
杨勇此时终于开口道:“方才萧小姐口中提到的那个宫女,叫宁远。儿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南陈陈叔宝的妹妹,宁远公主。”
独孤的手拈着佛经封面的一角停顿下来,眸光沉沉,慢慢翻开道:“继续说。”
“母后可能不知其中详细,其实儿臣也是听来的,可听他们说得还算详细,不像是作假……”
“捡紧要的说。”
杨勇拱手道:“儿臣听说,二弟在建康的时候,跟陈叔宝的宠妃张丽华有过一些不为外人道的事。”
尽管独孤没有任何表示,但杨勇看得出来,独孤是在故作镇定,他便继续道:“张丽华一代妖妃,以色惑主,当时面对大隋雄师,为了活命,兴许确实对二弟使过一些手段。二弟年轻,不甚着其道,若是传言是真的,其实也无可厚非。不过,张丽华已经被高大人手刃,无法再掀风浪了。”
“这跟宁远有什么关系?”独孤问道。
“那个宁远曾经行刺过二弟。”
独孤抬眼,眸光冷锐,连语调都带着怒意:“你说什么?”
杨勇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道:“宁远曾经当众行刺过二弟,但是没有成功,后来她就留在建康。按理说,身为南陈皇室,她应该跟随陈叔宝,最先来大兴。可儿臣听说,她在建康停留了很久,甚至……”
“甚至什么?”
杨勇吞吞吐吐道:“甚至曾经不止一次在二弟房中过夜,两人的关系似乎非同寻常。”
独孤猛然将佛经拍在案上,动静之大连杨勇都受到了恫吓,可他心中却有抑制不住的兴奋,继续大胆进言道:“二弟在江南所谓的艳闻,应该也只是年轻气盛所至,母后应该也见过宁远的容貌,江南女子大约都是如她那般温柔清婉,惹人怜爱。二弟入了花丛,一时间难以自拔,也是人之常情。”
独孤未理会杨勇对杨广的诋毁,见弘宣一直沉默立侍,便问道:“弘宣,你从江南来,可听过晋王的事。”
杨勇暗道机会来了,向弘宣递使眼色,让他把握时机。
弘宣面色如常,垂眼道:“听过。”
“听过什么?”独孤追问道。
“听过晋王夜会佳人的事,但贫僧居于佛寺中,并不知道具体。”
一个常年生活在寺庙中的僧人都知道了杨广在江南寻花问柳之事,可见若是在当地,这样的传闻必定人尽皆知。独孤虽然不尽信杨勇的话,可她忌惮着宁远,那个仅凭几面之缘就让杨坚把持不住的江南女子,若是真耍起手段,只怕很容易便会得手。
“幸好发现得及时。”独孤低声感叹,甚至猜想萧夜心是不是因为听说了杨广在江南的事,所以才针对宁远——现在看来,将宁远打发去掖庭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见独孤不发一语,杨勇以为她正为杨广之事暗有怒火,便干脆火烧加油一把,道:“母后息怒,这些都是儿臣听来的,二弟想来洁身自好,必定不会跟那些南陈妖姬厮混在一起。今日也怪儿臣多嘴,不应该说这些惹母后生气。”
“你若知情不报,才真的令我生气。”独孤眉目肃冷,道,“回头替我给掖庭那边传个话,所有在掖庭的人,但凡有一丝做得不好,该罚的绝不轻饶。”
杨勇没料到独孤会将关注的重点转移到掖庭,却也只能领旨道:“儿臣知道了。”
独孤被这一通事搅得心烦,没心情听弘宣讲经,更不想应付杨勇,便将人都遣离自己宫中,独自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