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出宫的当口,让杨广立即前往泰山督办封禅事宜的神智便下达到了晋王府,然而晋王却迟迟没有出来接旨。
传旨太监不禁问道:“晋王殿下是身体抱恙?连圣旨都没法接了?”
杨广的贴身侍从自然知道自家主上为何至今未至,却不便与外人说,只道:“中贵人稍等,晋王殿下稍后就来。”
又过了片刻,杨广终于姗姗来迟,步履看来匆忙,却不住清咳嗽,然面色看来红润,不似身体有恙。
杨广甫至便下跪接旨,又命人给传旨太监塞了些好处这才回房去。
此时萧夜心才从床上起来,衣裳都还未穿戴好,杨广进来时,她中衣领口还有些松松垮垮的,见他手中的圣旨不由笑道:“原来是我白担心了,殿下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杨广将圣旨递给萧夜心,见她认真看了起来,他只将目光落在她尚且敞开的领口处,看着萧夜心还有些发红的肌肤,忽然从身后将她搂住,亲了亲她的脸颊,道:“可要与我一同去泰山?”
萧夜心收起圣旨,反问道:“殿下想要带我去?”
“想。”杨广直言不讳,视线又在萧夜心领口打了几转,道,“想时刻将你带在身边。”
杨广一句万千温柔的情话在萧夜心耳畔响起,听得她笑靥如花,却转身看着杨广,将圣旨交给他道:“怕不能立刻跟殿下去了。”
“为何?”
明知这不过是杨广欲擒故纵的把戏,要她心甘情愿留在大兴,萧夜心却心甘情愿。她为杨广将衣上的褶子抚平,道:“我还要留下照顾皇后,她才帮殿下向陛下说了情,如今殿下就要去泰山,我这个当儿媳的怎能不代王爷向皇后尽孝?”
杨广在萧夜心眉心落了一吻,道:“知我者,唯阿柔一人。”
“圣旨来得快,想必事情紧急,殿下是准备连夜动身?”萧夜心问道。
杨广点头称是。
萧夜心推开杨广继续穿衣道:“我去为殿下准备饭菜,吃完了再上路吧。”
杨广又将萧夜心抱住,附在她耳畔哄道:“嫌我走得急,生气了?”
“纵是生气又如何,饭还得吃。”萧夜心笑睨了杨广一眼,本要抽身不料杨广不放手,她只得告饶道,“殿下还是留些体力赶路吧。”
杨广只将萧夜心搂紧了一些,道:“我知你累了,我也不想多做什么,让我抱一会儿,否则又要分开好些天了。”
萧夜心亦不舍杨广,便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由他抱够了才去准备晚膳。
杨广离开的当晚,大兴忽然下起了暴雨,一脸数日,雨势不见减弱,有传大兴附近有些地方已出现积水,影响了百姓生计。
萧夜心冒雨前往皇宫,只是从马车到寝宫的一小段路,她尽管有侍从打伞,却还是被雨水淋湿了部分衣裳。
独孤见萧夜心日日冒雨前来,时常被冬雨打湿衣发,便好心劝她道:“如今下着大雨,你不用每日都过来。”
“晋王去泰山前特意叮嘱我要代他多陪陪皇后,我不敢懈怠。纵然皇后赶我,我也要被赶出去才能安心。”萧夜心听着传来的雨声,这将入冬的时节竟下起这样连日的暴雨,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雨声同样扰乱了独孤的心情,似是在她心头细密敲打的鼓,扰得她一刻都不得安宁。她皱了皱眉,见萧夜心低头想着什么,便问道:“在担心阿摐?”
萧夜心点头,道:“这雨从殿下走时就下个不停,不知泰山那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光景。我担心晋王专心做事,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这当母亲的竟不如你会心疼阿摐。”独孤向萧夜心招招手,见她坐来自己身旁,她拉起这儿媳的手,缓缓说了起来,“原本我总担心阿摐无人照顾,如今看你在她身边夫妻恩爱,我便放心了。日后你得时时看顾他,与他这样和和美美地度过一生。”
杨广和萧夜心的夫妻之情总能打动独孤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她从只是喜爱杨广与自己亲近的感觉,到如今将某种希望寄托在杨广和萧夜心身上,伴随着时间而变得越来越脆弱的心真是因为这种依赖而变得让独孤自己都有些害怕了。
但她毕竟是帝国仅次于杨坚的掌权者,即便有了软肋,即便知道那根软肋在什么地方,她也只是清楚地认识到问题的存在并不想要改变什么。毕竟因为时光的流逝,她已经没有了过去的毅力和冲劲,该服老的时候就必须服老。
独孤听来真心的叮咛却没能化解早就筑起在萧夜心内心的那道高墙。她无法忘记曾经因为独孤而面临的种种困难处境,也忘不了让自己成为今日这副模样的元凶是谁,即便那些过去明明白白的恨意在流逝的时间里已经纠缠得无从厘清,但面对独孤时的紧张和压迫感从未让萧夜心敞开心胸来接受这个已经走在暮年中的一国之母。
浮现在萧夜心唇角的笑容看来恰到好处,她冲独孤点头,道:“晋王护我爱我,我敬他爱他,夫妻之间不本就如此么?”
独孤满意地点头,又询问了一些关于萧夜心和杨广没能带来大兴的孩子的事。